夜色渐深,山路愈加寂静,唯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在耳畔回荡。柳昭月望着微弱的月光,想着明日一早便能顺利抵达桐州,心稍稍放下了些。
忽然,前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车夫脸色一变,急忙勒紧缰绳,低声道:“姑娘,怕是碰上麻烦了。”
话音未落,四五个蒙面人便从路旁林中窜出,拦在马车前,刀光在月下寒意逼人。车夫试图调转马头逃离,然而为时已晚,几名大汉迅速将马车团团围住。
柳昭月心头一凛,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有人掀开车帘,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车内拽了出来。
柳昭月奋力挣扎,手腕被攥地生疼。
她深知此刻惊慌无用,试图冷静权衡眼前的局势,可心中却压抑不住涌上恐惧。
“这小娘子倒是个美人儿。”有一人上前打量着柳昭月,眼中满是轻佻,“难怪有人出大价钱要她。”
柳昭月心中一沉,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是偶然的劫掠,而是有人想要买她。
她在路上住过两回客栈,可根本想不起有什么可疑的人。
“几位好汉,”她语气冷静,努力稳住心神,“既然是收钱办事,可否告知是谁?”
又连忙补充道:“不管是谁,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只望壮汉们高抬贵手。”
为首的劫匪不屑地笑出声,刀尖挑起她的下巴:“这可不是钱的事。做这行讲的就是信誉,出多少钱,办多少事。若成了见财起意的墙头草,我们这生意还如何做得下去?”
眼下唯一的路被堵死。
柳昭月深吸一口气,绝望和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还未来得及思索出路,忽然有人走上前,将一块带着浓烈药香的布捂在柳昭月的口鼻之间。
眼前一阵眩晕,她挣扎了几下,意识便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消散在无边的黑暗中。
...
柳昭月从昏迷中醒来,眼皮沉重如铅,她勉力睁开双眼,一道刺眼的光线刺入瞳孔,令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视线逐渐清晰,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软塌上,周围帷幔低垂,浓烈的脂粉香气弥漫空气。
依稀间,隐约传来女人娇笑的声音,她心中一沉。
这是青楼。
柳昭月强忍着头痛,从床上起身,见身上的衣物依旧完整,稍微松了口气。
环视四周,屋内无人。
从她出事的地方推测,眼下她大概率身处桐州。看天色,应该刚到不久,或许是那个出大价钱“买”她的人还未到,于是她便被安置在这里,如待宰的羔羊。
柳昭月踉跄着下床,走到门前。
门被锁上了。
正当她环顾四周,寻思出路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渐近的脚步声。柳昭月屏住呼吸,迅速后退到桌边,抄起烛台,紧握在手中。
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跨了进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意。
柳昭月认出了他。
她在铺子歇脚喝茶,这人曾来问过路。她当时本十分戒备,可看他文质彬彬,说话十分礼貌客气,便稍微有些松懈。没想到,竟是衣冠禽兽。
“小美人儿,醒得倒快。”他轻佻地开口,恶意尽显。
柳昭月缓缓后退,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这地方是哪?当然是打算一亲美人儿芳泽啊。”
柳昭月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她神色镇定地打量周围,不着痕迹地朝侧门的方向挪动。
“你可知我是谁?”
那男人心痒了一路,如今总算快要得手,哪还管得上她是谁。
他也不再说废话,朝她扑了过去。
柳昭月早有准备,将一直藏在背后的烛台用力砸在他头上。趁他抱头惨叫的空当,拔腿便跑了出去。
她踏入空荡的走廊,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而楼下却满是醉醺醺的客人和掩面娇笑的女子,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胭脂香味和低声调笑。
她微微蹙眉,脑海飞速盘算。
如果继续这样逃下去,迟早会被抓住,不如先寻个隐蔽之处暂时藏身,等待合适的机会。
心意已定,柳昭月轻轻推开一扇门,悄然步入。
正厅中一片静谧,她稍稍放下心来,打算前往偏房躲入衣柜。然而,刚一踏入内室,眼前的情景让她愣住了。
床上正坐着一郎君与女子亲昵相拥。
三人六目视线交错,柳昭月心中五味杂陈。
“人呢?给我搜!”
屋外突如其来的命令声将她猛然惊醒。
她实在走投无路,朝床上二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双手合十,连连作拜,眼中满是无声的请求。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柳昭月数年之后回想起,仍然像是在做梦。
那郎君忽然伸手,劈在女子脖后,怀中女人一声闷哼,随即瘫软倒下。
随后,他淡然地解开冠带,乌黑长发如水般倾泻而下。
柳昭月怔住。
这郎君,竟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