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月摇头。
看到二叔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迟疑半瞬,又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
见二叔母笑意恢复,柳昭月这才松了口气。
后来她还是没能去到女学。
柳昭月的生活再次被点亮,始于十三岁时开春后的某天。
家中请了夫子,堂兄弟和其他府上的公子们一同在园中庭里上学。
这成了家里她最喜欢的地方。
庭院很大,桌椅很宽,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但是庭后矗立着的粗壮红木大柱子,刚好可以把她挡的严严实实。
她就躲在那里,偷听夫子上课。
一躲,就是四年。
不知是“读”了书,还是年龄渐长。
从不确切的某天开始,柳昭月幡然醒悟般,明白了二叔母的所作所为。
二叔母不想让她懂太多。心野了,会不好控制。
明白的太迟,比懵懂一辈子更要痛苦。
十七岁那年,皇帝颁旨召她入宫。
京中人人都道,柳家大小姐柳昭月温婉淑德,清冷端庄如皎月,姿容更是出众,若非帝王,无人堪与之相配。
这是一件在所有人眼中,既顺理成章,又天大的喜事。不会有人去想,柳昭月到底愿不愿。
二叔母说:“进了宫,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堂妹还嚷嚷着我偏心,把这样好的前程给了你。你要对得起二叔母和全家的苦心,更要想着你远在边关的父亲,好生侍奉皇上。”
...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殿门外的厮杀声渐渐逼近,众人都在为萧砚舟破城而入感到绝望。
只有柳昭月一人,因为他的到来而欢欣。
他给了她名正言顺赴死的机会。
柳昭月主动撞向了剑。
剧痛蔓延,她脸上依旧挂着极淡的笑。
困在冰冷牢笼中的鸟儿,以一种极度悲壮而决绝的方式,重获自由。
硝烟混合着血腥的气息充斥着柳昭月的喉间,刺鼻的味道让她眼前逐渐模糊。
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微微抬头,视线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大殿的门口。
有一人身着银甲,朝皇帝步步逼近。
柳昭月知道那人是萧砚舟。
她努力看清了他的脸。
这辈子她想做的事,几乎都以失败告终,包括在临死前。
真想亲自去道一声谢。
柳昭月的视线缓缓暗淡。
可惜,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