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陈琴说完笑了好一会,夏一狞想明白了,原来陈姨什么都知道。
陈琴笑了笑就停下,深深叹了一口气,“唉,幸好你们还记得来看看我,我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无趣,老陈和儿子都去工作,宋雯也是,天天往外面跑,我一个在家,都没人来陪我说说话。”
陈琴说完又叹了口气,摇摇头,很是失落的样子。
周礼说:“陈姨,婶子们都想和您多聊天。”
陈琴抬头瞪了眼周礼,她还不知道这个,她是想要她们来吗?她是想要宁宁来!懂不懂啊这个周礼,怎么越来越笨了。
周礼自然不愚笨,他心知肚明陈琴的意思,但是他也知道宁宁不好直接回绝陈琴的好意,那就他来唱黑脸。
“也好,奶奶最近也说一个人在家无聊,陈姨要是有时间就来。”夏一狞说完,陈琴和周礼都扭头看他,陈琴笑得眉眼弯弯,周礼则是疑惑。
夏一狞知道周礼在疑惑什么,家里来客人,他虽然也会打招呼,也喜欢嫂子们,但是更多的时间他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无论是画画、看书还是备课,都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
“那宁宁你在家吗?”陈琴图穷匕见,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期盼。
“嗯,大部分都在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夏一狞说完,陈琴笑容更大。
陈琴热情地到厨房倒了两杯水,夏一狞的杯子是她专门备着的,她知道宁宁非必要不喜欢别人用过的水杯,不过据她观察,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也不大习惯用外面的杯子,除了周礼,在军队待太久,实在是糙。
放在夏一狞位置前的水杯一看就是专门准备的,周礼位置前的,干脆就是一个碗。
“周礼呀,陈姨这杯子都破了口子,怕伤到你,就给你拿了碗,这碗陈姨买了不久,你不会嫌弃陈姨吧。”
周礼听出陈琴话里的意思,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他直接端起碗喝了口水,“不会。”
陈琴看他这样,心里的气也松了,脸色变得缓和看着他点点头,然后脸色一变,笑容满面对着夏一狞愉快地说起话来。
周礼在一旁坐着,安静听着他们说话。
过了大概两小时,夏一狞有些疲倦,他平时中午都会睡一会,今天没睡,还聊了好一会天,他觉得有些困。
周礼看出他状态不佳,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陈琴,“陈姨,下午我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下次再聊。”
“行,你回去就好,宁宁再陪我说说话。”陈琴说。
“宁宁也和我一起。”周礼面带歉意。
“哎呀你这……”陈琴看了眼夏一狞,想让他说两句,但是她也发现宁宁好像面色有些疲倦,她也明白过来了。
“那你们忙,就先回去吧,下次陈姨再去找你们哈。”
陈琴依依不舍把他们送出门,夏一狞笑着说:“好,陈姨再见,下次我们好好聊,今天是我状态不太好。”
“哪里的话,你能来陈姨就开心的很。你回去好好休息哈,慢慢走,周礼你看着点。”
“嗯,陈姨再见。”
他们和陈琴道别后,就回家了。
又过了一个月,闫老给夏一狞照常把脉检查身体时,发现他的脉象有些奇怪,他按耐下疑惑,之后又给他把了几次脉,才确定是喜脉。
周老太太高兴的一下子抱住夏一狞,脸上带着茫然又惊奇的笑容。
周老太太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到看到不礼孩子出生的时候,要是她儿子儿媳还活着,他们就是四代同堂了。
其实周老太太老早就从闫老那知道,宁宁他身体不好怀孕,她最开始是不相信,还想着把身体养好不就可以怀孕了,但是,越和宁宁生活,她对心里想要的曾孙也没那么期盼了。
她还想着,宁宁没有怀孕也好,怀孕多辛苦啊。
可是,她都对抱曾孙不抱有希望了,怎么反而还怀上了呢?
周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她抱着疑惑去问当时和她信誓旦旦说宁宁不好怀孕的闫老。
“闫老头,当时可是你拍着胸脯给我下保证说的!宁宁身体不好怀孕,现在怎么……”
闫老打断她的话,“是,我当时是这样说,但是不好怀又不是不能怀。”
不等周老太太说话,闫老继续说:“而且我当时不是担心没有药,一个大夫没有药就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你当时不是非常想要曾孙吗?现在怀上了多好,该更开心才对啊?”
周老太太支支吾吾好一会,“我、我这不是、我不是想着、怀孩子太辛苦了吗!”
闫老明白周老太太的意思,但是他并不认同,“怀孩子哪有不辛苦的,说句难听的,你坏不礼他爹,不礼他娘怀他,那么多女人怀小孩,她们就不辛苦吗?”
闫老看周老太太沉默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正是因为他见识过太多怀孕女人受的苦难,他才会这样说。
“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言。你心是好的,但是这是一件好事,家里有了新成员,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你也不想到时候被你曾孙发现自己是被不被期盼的小孩吧。”
“唉,我就是太急了,钻了死胡同。”周老太太脸色一变,她可不想在孩子还没出生前就留下这么大一个话柄,要是被宁宁听到,误以为她不喜欢曾孙那可太糟了。
“你能想清楚就好,再说还有我这么大大夫在,尽我平生所能,也尽量让宁宁身体好受些。”
“唉,谢谢你了,缺什么少什么,你可千万别客气,尽管说,叫不礼去干。”
周老太太毫不客气地把她的孙子卖给闫老,能为他媳妇做一点微不足道的事哪里算得上什么。
夏一狞怀孕的事,周礼等到下班回家在饭桌上看大家都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开口问了句什么事怎么高兴。
大家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宁宁怀孕这件事了。
听到这几个字,周礼震惊的脑海一片空白,随即心里喷涌而上疯狂的喜悦之浪花,他高兴得无法言语。
周礼转过头盯着他,黑黝黝的眼睛,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还有一丝害怕。
“嗯,是真的。”
夏一狞轻轻点头,眼神变得柔和。
周礼手上的碗再也端不住,他伸手隔着衣服,小心翼翼地把手掌心靠近宁宁的肚子,感受到腰上方那块柔软的部位,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中了。
周礼眼眶红了一大片,他看着自己掌心下那块肉,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宁宁,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害怕。
他既开心自己能和宁宁有一个孩子,又害怕自己会和宁宁有一个孩子。
他是知道宁宁的身体情况,他怎么还敢如此胆大包天仗着宁宁对他的宠爱,肆无忌惮地欺负宁宁,还不做好防护措施呢!
他怎么敢!
夏一狞能感觉到周礼的情绪好像有一点不对,他轻轻拍拍肚子上的有些颤抖的大手,凑到周礼的耳边说:“等会回房和你说,别担心,我很开心的。”
周礼用他红彤彤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神一动不动,仿佛困兽一般的眼神看得夏一狞心里一疙瘩,明白周礼肯定是担心他的身体。
他稳下自己的情绪,眼里带着肯定的坚定回看周礼。
周礼这次垂下他发红的眼神,收回手,沉默不言地动筷吃饭,时不时眼神飘向夏一狞,眼里带着恍惚。
夏一狞从没见过这样的周礼,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桌子上的气氛还是喜气洋洋,周老太太一个人把桌子的气氛炒的火热,他们热烈讨论着要做些什么准备,给他更好更舒适的环境……
他们在看到周礼把手向宁宁伸过去的动作就默不作声地撇过头不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等了会,他们看周礼呆着一动不动,像是种了点穴,他们也都没事人一样开始说话,越说越激动,更顾不上关心那边的小两口。
周礼像做梦一样吃饭,看起来好像他的魂没了一样。
夏一狞吃完饭,心里想要回房躺一会,他准备离开位置时,从旁边伸出一个健壮的臂膀扶着他的腰,他回头看一眼,周礼也跟着他离开位置。
“奶奶,我们先回屋了。”
夏一狞稍微大一些声音对奶奶说,周老太太忙着讲话,匆匆忙忙扭过头点点头应和,“好好好,宁宁你快去休息吧!”
周礼在旁边扶着他,手臂稳稳当当一点不抖,夏一狞顺着他的姿势,跟着走进房间。
房间里,夏一狞坐到床上,周礼关上门,站在他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在他的身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遮盖住他整个人。
然后周礼蹲下身体,左边膝盖点地,向上抬起头,幽深红晕的眼神看着他。
“宁宁,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吗?我们一家人现在在一起很好了。”周礼的声音带着低哑。
“为什么?”夏一狞低下头,眼神温柔看着他。
“宁宁,我害怕他会伤害你。”周礼垂下眼帘,语气幽深。
“还有呢?”夏一狞继续问。
周礼不说话,夏一狞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抬起头。
“看着我,认真说,不要骗我,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有人骗我。”
周礼看着眼前脸上还带着稚嫩的宁宁,“你的身体。”
夏一狞就知道是这样,在周礼心中,他一直害怕被别人发现他的身体情况和他的身体健康。
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他的身体情况,一定会被别人议论纷纷,更甚者,要是被别人找了理由抓走呢,若是他们的婚姻被认为不作数,那……
“别担心,你害怕的事都不会发生,你要相信我,我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清楚,更何况还有闫叔在家里。”
夏一狞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产生了一种怜惜感。
“你不用理会别人说什么,我不关心孩子,我只在意你。”周礼身体向前倾,直到稳稳靠到他的膝盖上,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牢牢地把他环住在自己怀里。
“嗯,我会的。”
夏一狞摸摸他的眼角,弯下腰,和他贴着额头,看着他黝黑的眼睛里自己的影子,心里带着怜惜,亲了亲他的嘴角。
可怜的大狗狗。
夏一狞一直知道周礼很爱他,但总是会被他不经意间的态度行为打动,为他而心动加快,感到其他未曾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着迷、上/瘾。
“宁宁,我去结扎吧。”
“嗯?”夏一狞停下动作,看着他。
“我最开始就应该做好安全措施的,我的错。”
夏一狞感觉周礼抱住他的腰的力气加重,只好拍拍他的手臂,让他力气小些。
“你想去就去吧,不过这个事,我们都有责任,你现在再说这些,难道是想要追究我的责任吗?”夏一狞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周礼听得立马反驳。
“不是,我是说……”
“好了,那些都不提了,现在让我们好好想想怎么迎接家里的大惊喜吧。”
夏一狞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挡住周礼的嘴,“乖啦。”
周礼像是被安抚住的焦急的大型犬,终于冷静下来,眼神又恢复他以往的冷静和坚定。
“我知道了。”周礼站起身,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从现在开始弥补。
那天一直到傍晚,周礼都没有回家。
但是大家并不担心,因为周礼中午从屋里出来就和大家说了他要去结扎,下午不回来。
“那就去吧,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吗?”周老太太问。
她也心疼孙子,但是看孙子坚定的眼神,她也知道自己劝不来,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就不要那么多事。
“阿奶不用了,医院都有。”
“我先走了,拜托阿奶多照顾一下宁宁。”
看到阿奶点点头,周礼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