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你这和没有回答是一样的。”萨菲罗斯指出。
“你知道,有些问题是没有清晰的答案的。”杰内西斯叹了一口气,好脾气地说。
“可是安吉尔每年都会回家啊,确切地说,一有假期他就会回家。”萨菲罗斯不依不挠。
“每个家庭都是不一样的,”杰内西斯苦笑道,“我家的话,不回去反而更好一点。”
“你们经常吵架?”萨菲罗斯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怎么说呢,”杰内西斯思索着,寻找着更合适的词汇,“我的父母,比起我,有更关心的东西。”
“但你在军队里的表现很好啊。”萨菲罗斯干巴巴地说。
“虚假的繁荣。”杰内西斯冷哼一声,“他们的确会夸耀他们的儿子,然而——”
“然而?”萨菲罗斯聚精会神地听着。
“那都比不上今年的收成和流行服饰。”杰内西斯看似非常平常地说。
“哦……”萨菲罗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家是巴诺拉的地主,不客气地说,我从小的确吃喝不愁,想要的都能得到,我的父母也会支持我的一切决定。”杰内西斯继续道。
“听起来很不错。”萨菲罗斯说。菜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来了,可他和杰内西斯都没有开始吃的打算。
“或许吧,只是,”杰内西斯托着下巴,搅拌着新上来的浓汤,“你在里面看不见任何的爱和关心。”
“好奇怪的形容。”萨菲罗斯歪着头说。
“因为这是一种感觉嘛,就像发自内心的赞美和流于表面的赞美是不一样的吧。”杰内西斯勉强地笑了笑,“好了,菜都要凉了,快吃吧。”
“原来还有各种各样的家庭啊。”萨菲罗斯若有所思地说,一边夹了口沙拉。
“事情不会是十全十美的嘛。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各有各有的不幸。”杰内西斯引用道。
“呃,LOVELESS第几幕?”
“不是LOVELESS。”
萨菲罗斯觉得巴诺拉菜还是挺好吃的,不过他没在杰内西斯前面这么说。这家伙尾巴会翘到天上去的。吃完饭,杰内西斯又带着萨菲罗斯去听了一场新年音乐会。
当他们随着人流走出来的时候,萨菲罗斯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麻。
“音乐的本质,果然就是震动啊。”萨菲罗斯神情恍惚地说。
“音响太好了?之前去神罗的宴会不是都有演奏的吗,还没有习惯吗?”杰内西斯调侃道。
“那种东西根本习惯不了吧,”萨菲罗斯抱怨着,“再说,宴会还有敬酒之类的分散一下注意力,现在只听音乐也是很痛苦的啊。”
萨菲罗斯指了指耳朵:“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士兵的增强听力吧?”
“士兵才是少数人啊。”杰内西斯安慰性地拍拍有些闷闷不乐的萨菲罗斯。他们的周围都是欢乐地讨论着曲目的人群,萨菲罗斯感觉更难过了。
“我很抱歉……”萨菲罗斯低着头说。
“你是指没法喜欢古典音乐吗?”杰内西斯轻松地说,“没有关系,无关紧要,倒不如说,你没有睡着就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因为这是第一次嘛。”萨菲罗斯结结巴巴地说,“再说,是你请我看的……”
“说真的,你有点感动到我了。”杰内西斯似乎想揉乱萨菲罗斯的头发,但是放弃了。
“现在你知道你不喜欢古典音乐了,不过你总是会找到你喜欢的东西的。”杰内西斯笑得很真诚,“人总是要有点爱好的,我的朋友。我们生当自由。”
“是吗?你在军队这么多年还有这种想法啊。”萨菲罗斯不置可否。
“当然,我的身体在属于神罗前,理应属于我自己。”杰内西斯骄傲地说。
“我……”萨菲罗斯用手指摩挲着围巾。
“你也是啊,萨菲罗斯,习以为常不代表就是正确的。”杰内西斯抬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他们刚从剧院出来,还没来得及打伞。
“我们理应生当自由,”
“即使是你,萨菲罗斯。”
***
尼布尔海姆。
塞斯帮着克劳德在墓碑前插上常青的树枝。
提灯照亮了雪地,反射着微微的红光。
“差不多完成了。尼布尔海姆的冬天没有鲜花,所以扫墓就用树枝替代了。”克劳德把铲子重重插在地上,擦了一把汗,“至于为什么在新年前夕扫墓,我也不知道,妈妈说和战争有关,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习俗了。”
“是这样啊。”塞斯用手掸去落在衣服上的雪,开始收拾边上的东西。
“总之,谢谢你来帮忙了。”克劳德笑着说。他的鼻子冻得通红。
见到此,塞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随即,他摆摆手,开朗地说:“不客气,我也想更了解尼布尔海姆的风俗一点嘛。”
“那好,我们该回去了,该吃年夜饭喽——”克劳德伸了个懒腰,然后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跑去。
“喂,慢点,别滑倒了!”塞斯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家里的灯早已亮了起来。好闻的味道在雪夜里穿行,召唤着每一个游子。
新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