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博把玩着手里的喷剂。
不论他怎么点个人界面,哪里都没有这个喷剂的影子。他把目光移回手上拿着的喷剂,上面还是和之前一样,只跳出了一块小弹窗,写着简略的介绍。
【半瓶罗特纳家族的新生毒液(已被绑定)】
他磨了磨牙。
那个鲁诚!明明知道这个道具无法转让,还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虚伪!恶心!
他举起喷剂,把喷口对准自己,按了下去——什么都没出来。
他把喷剂随手一扔,躺倒在床上。
早在刚拿到这个喷剂的时候他就试过了。明明摇起来还有毒液,但就是什么都按不出来。摸索了一通才发现,这玩意儿早就被鲁诚绑定了,他用不了!
那他拼着和王络明撕破脸也要抢到这个道具有什么用啊!尤其现在还不知道王络明拿到了什么道具,自己这不是完全处于劣势吗!
正烦躁着,房间里的灯灭了,把他吓了一跳。但他立马反应过来是所谓的“夜晚”到了。
寂静中,黑暗带来的不安感节节攀升。
万博摸索着把喷剂捡了回来。
他想了一些应对怪物的方法,比如拿喷剂砸过去;还想了一些或许可以逃出这个地方的方法,比如带上钥匙,直接趁夜间没人的时候开门跑出去。
反正这是个游戏!说不定白天没刷新出来钥匙孔,晚上就刷新出来了呢?
就算没有变化,他也还有后招……祸水东引,这他可太熟了。
万博脑海里的想法就没断过。但是因为很久都没好好休息了,渐渐地就开始困了。
意识到自己快睡过去的一瞬间,万博就清醒过来了。
他喘着气环视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夜越来越深,困意也越来越浓。
万博狠狠掐了自己几下,但皮肉的疼痛也拉不起混沌的意识了。
于是他换了个保持清醒的方法。
万博下了床,举起手里的喷剂,弓起身子屈起腿,模仿着游戏里的特种兵,把喷剂当枪使,巡视着周围。
角色扮演确实让他提起了精神。他玩的很开心。
房间并不大,但这并不影响什么。他不停的变换着位置,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坚毅,仿佛自己真的是个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兵。
其实他以前确实想当兵。游戏里玩到的都是特种兵角色,他就也想当特种兵。
和保家卫国没关系,就是单纯觉得帅。
他成绩不行,天天混日子,早就不想上学了,家里也确实想过找关系把他送进队里。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他打了人,对方伤的很重,他年纪小,当时没有判刑。但他的当兵梦也就此破碎。
这件事给他的家庭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后果。他爸不想掏赔偿款,跑了。他妈东拼西凑勉强替他料理了烂摊子后,也改嫁了。
他从此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半身不遂,平日全靠奶奶照顾,加上他又是犯了事后被丢过来的,平日里就基本没人在意他。
吃饱穿暖不说,能不被饿死、不被冻死就已经不错了。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他渐渐长大。以前被迫辍学,被老师以“义务教育”施压给劝回去了。高中不是考上的,是这学校只用交很少的钱,毕了业还能包分配工作,他才去的。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当兵的料,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不当兵是社会的损失,毕竟他如果当兵,一定会是个特别厉害的特种兵。
只是这种话说出来,别人总是笑话他。
于是他就把那些笑话他的人都打了一遍。
日子久了,他好像越来越不受欢迎,走哪都有人躲着他。但是他的身边也跟了一群当他是“老大”的人,走哪都有人附和着。
他有些分不清,但这不影响他的生活过得越来越混乱。
混乱吗?或许是丰富多彩?各种烟酒都来,各种地方都去,各种玩法都试。
他觉得他很快乐。虽然偶尔他会觉得特别空虚,但他还是很快乐。
直到来到了这个游戏。
在这里,他似乎重新变成了那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那个偶尔出现的、非常迷茫、非常空虚的十七岁少年。
他一直隐藏在心里的恐惧再也盖不住了。于是他把自己武装起来,像条狗一样见人就吠。
只是在这里,没人怕他了。
和他一起参加游戏的“队友”没几个正常的。
到现在为止,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活着出去!
他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
万博的手碰到了什么。
触感很奇特,又硬又软,碰着是冰冷的,还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粘过来了。
他看着手边亮起光的血糊糊的头,整个人呆住了。
下一秒,头下的身体也显出来了,同样血糊糊的 ,散发着粉色荧光。
万博尖叫着扒开眼前的身体,几步冲到了门外,磕磕绊绊了好几回,然后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疼痛令他的神智清醒了些。
“画幅画,十分钟。”
他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那个怪物在说话。
他在一瞬间想了很多,然后他手摸向了自己的裤兜,钥匙还在。
他继续朝楼下爬去。路线他记得很熟,没几分钟就来到了大门前。但还是同白天一样,不论怎么尝试,大门都纹丝不动,也没有像真的游戏一样,在夜晚会刷出钥匙孔。
万博手抖着把钥匙掏了出来——赫然是之前鲁诚放回三楼的二楼房间钥匙。
他绝望的看着如影随形的怪物,估算着自己还能活几分钟。
他没打算呼唤杜宴宴。
从杜宴宴袒护了他“死亡预告”这个谎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杜宴宴绝对不是站在“玩家”这一边的。
这游戏谁也不可信!谁也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