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隐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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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值的多方探查下,终于将金广福的大致路数摸查清楚,最终与宫默一起将金广福悄悄关押了起来。
金广福在京都盘踞多年,终于通过一个中间人搭上了宫里的关系,替宫里的贵人做事。
这些年他仅凭自己漕运商队的行运费便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货物是从何而来,是由谁上供给京城贵人,他其实一概不知。只知道货抵京城,便有人接应,且无需登记,从而省去了上税环节。
待将货物交仓后,他便只等着数银票了。
但他最后在宫默的严刑拷打下,也透露了些有用的信息:这些货物在京都出清后,银钱最后都存入了京城最大的泰宝钱庄。
梁值很清楚,他的父亲正是这个金广福口中的贵人之一。因为梁岂曾将金广福介绍与他,正是想让他对接交仓事宜。
父亲在京都具体拥有多少产业,他并不清楚。从金广福的口中得知,除了丝绸锦缎、贵瓷,甚至还有一些流入鬼市的珍贵野货。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只要是下面的人弄来的好东西,都会定期运往京都,销货成金,以满足宫里的贵人庞大的银钱开支。
这是举国上下,一张巨大的利益输送网。涉及的官员可能……
此事若是真的彻底查下去,只怕是不光是皇后受震,甚至有可能会动摇大帝朝的国之根基。
可李鹤轩依然坚定道:“查!哪怕是牺牲性命,也要将身上的毒瘤剜出。”
太子之坚定,让梁值起了一身冷汗。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站错队了,如此看来,他们要做的事,似乎是……一条荆棘死路。
他心里默念:太子说过,会放过他的父亲,他们一家老小。
有了这一把尚方宝剑,他的心里也从忐忑不安中放松了许多。可心中的那份惧怕,却莫名的隐隐存在。
太子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险恶。他敢,他为什么不敢。
齐玉娇啊齐玉娇,你选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梁值自愧不如。他没有顶天立地的胸怀,也没有敢与袁氏恶斗的勇气。可这些,李鹤轩都有。
他是太子。梁值知道,即便他不是太子,他也会永远让人敬佩。
“好!臣哪怕是豁出性命去,也要助太子完成大业。”
这是梁值说过的最激烈的一句话了。这么多年来,他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原来,人,也可以活得雄壮的。
自从梁值与父亲摊牌,两人各走一路之后,梁值再也没有机会触碰府中产业了。
而梁岂也在梁值转述太子的许诺后,沉默了。
他的儿子,一介素人,自有自的选择,皇后不能说他什么。但是他……是不可能了。
梁岂只能继续尽心尽力,为宫中那位遭遇年轻劲敌的皇后,继续做着敛财的事。
李鹤轩对梁值从未有过愧疚,他并不认为拉梁值过来,让父子反目,是错的。
反而,他认为,他这是在救他。在救勇柏侯府。
好在梁值明白这一切。
他知道自己不光是为自己、为太子在做这些事。更多的也是为了父亲,为了勇柏侯府。
因为新的日光,已经升起。
李鹤轩拿着金广福交出的账本问:“这金广福也算是留了一手,将此做投名状,希望交出此物,让我们留他一命。梁兄认为如何?”
梁值接过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录着每一次商船所载货物明细及数量。以此便可轻易推断出货物价值总和。
更重要的是,他连商船路线都一一登记,甚至各地装船的接头人亦有名号。
如此一来,便可顺藤摸瓜将上供方悉数揪拔出来。真不知会牵扯多少官员在内。
“太子若是愿意放,那便放了吧。留他一命未尝不可,毕竟他也只是个跑船的。但是——”
梁值又想了想:“眼下还是先将他保护起来的好,万一有人要杀人灭口,不认账,那咱做的这一切,以及这堆账目,也就变成废纸了。人要空口白牙地说是太子殿下伪造栽赃,那还真没个来处。”
“梁兄说得是,要放也不是现在放。至少得让宫里那位先着急着急。”
皇后失了袁芝意这颗棋子,如今又要丢了钱袋子,她肯定会急得冒火,而这正是李鹤轩想看到的。
“那便依太子的意思办。”
梁值微不可察地将功劳转给李鹤轩,李鹤轩“啧”了一声:“你可别来这一套。”
梁值扯开嘴笑:“那太子殿下下一步打算如何?”
“去查工部!调水部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