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为何谢尽芜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叶清圆每次来到小世界里都拜托系统,半个时辰将至的时候一定提醒她,她不想自己的拖延和大意而害得谢尽芜被影响。
可他怎么还是被影响了?
谢尽芜的喉咙滚了两圈,鼓足勇气道:“你可以说话吗?”
“可以呀,但是你听不到的。”叶清圆的手心虚虚地捧住他的脸。
他等不到回应,也印证了自己许久以来的猜测,浓睫垂覆,心头不由得感到些许失落。
窗外杏花飞舞,如下了一场急雨。谢尽芜转头望去。
明亮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泼洒在他肩背和皙白的脖颈,下半张脸也沐浴在柔暖的光里,却唯有那一双眼却掩在了阴影中,沉静如深潭。
他思索一瞬,小声与她商量:“既然你无法开口,那以后就由我讲给你听,好吗?”
叶清圆笑起来,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谢尽芜本就不善言辞,两人从前相处时也大多是叶清圆在叽叽喳喳地讲,他在旁边眉眼含笑地听,只偶尔附和两句。
如今由谢尽芜单方面地开启话题、延续话题,实在太过难为他。
他的生活极其单调,除了看病开药煎药之外,再无其他。有时说着说着,叶清圆还不觉得怎么样,他就略感挫败地轻声问:“是不是有些枯燥?抱歉,我自记事起就不曾走出这片杏林山村,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可说。”
他又变成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模样,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无措与委屈,还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叶清圆很想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呀,没必要非得说点什么的,我们就静静地陪伴着彼此也很好。
可是纵使她说一千道一万,他也听不到。
两人像是心意相通,慢慢的,谢尽芜也不再勉强自己。他只是在窗边木桌备好一杯热茶,数着心跳等待叶清圆的到来。当那茶雾现出一瞬的凝滞,就是她来到他身边的时刻。
这是谢尽芜发现的一个小秘密,揣在心怀中像是藏了一个有关于她的珍宝。他没有告诉她,因为尚且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若是贸然开口又怕是唐突了她。
他强作的沉静下仿佛还压抑着某种磅礴欲出的情绪,他屡次心跳紊乱、气息不稳,有些话堵在唇齿却又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对她的这种感觉。
谢尽芜活了十七年,还从未有人在情爱一途引导过他。
直到有个深夜,他睡得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竟恍惚看到重重叠叠、柔软如云的床帐。
窗外暴雨如瀑,屋里光线昏暗,唯有床榻那处亮起一点烛光。他目光一瞬不转地望着榻上的身影,喉咙滚了滚,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似的走上前去,拂开床帘,清甜的香气暗涌霎时萦绕鼻端。
柔如云雾的床褥中,少女面朝里侧躺着,薄被盖至胸口,露出一截纤长的脖颈和瘦削肩膀,肌肤在灯烛下泛出莹润柔滑的光泽。
她的手中摆弄着一只木柞小盒,叮叮当当地流淌出一阵音乐,清丽而缱绻,似含无限柔情。她心情愉悦,唇角微勾,低声随之轻哼,细细的一把清脆嗓音。
她的长发流淌在两人的枕上,像瀑布,也像藤蔓。温香暖玉,巫山朝露,谢尽芜一时有些晃神,俯下身难以自控地就要将她拥入怀中。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睡衫,掌心覆在她肩头时犹然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柔滑。
她顺着谢尽芜的力道转过身,凑近,在他微敞的领口嗅了嗅。
也不知故意还是无心,鼻尖都要贴在了他的锁骨上。
她抬起瓷白娇俏的小脸,唇瓣红润又饱满,呢喃着说:“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
谢尽芜刚刚沐浴过,身上犹带雾气,还沾染着她喜欢的那种香味。
他拿走她手里摆弄着的木柞八音盒,随手搁去一旁。
没了灵力的撑持,音乐戛然而止。
她挑眉笑他,好娇纵,像一只被宠溺太过的猫儿:“拿走了我的音乐盒干吗?难道你要给我唱歌听哦?”
谢尽芜半阖眼帘,轻嗅着她的气息,同时低低道:“嗯,我给你唱。”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再往下瞧,细腻的脖颈与精致锁骨,再往下,柔软的雪丘……
她抬手拧了他一下子,气笑了:“往哪里看呢?不是说要唱歌给我听吗?来吧,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谢尽芜顺势握住她的手腕,低首在她的手指细密而缠绵地亲吻着,有点儿示好的意思。
她小声笑话他:“亲我也没用,我都记住啦。你今天一定要唱歌给我听的。”
一阵清甜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激出,从松垮的领口涌出来。
“若是表现不好,就罚你给我做个新的音乐盒。”
谢尽芜立刻道:“若是表现好呢,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她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伸来的手,羞恼道,“知道你也不会要什么正经奖励!”
谢尽芜闷声笑,嗓音低低:“清圆,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她的眸光柔和而明亮,像是春日里山雾笼罩的青梅。脖颈和锁骨下,因为侧躺的姿势而挤出柔软的弧度,浴后的花香蒸腾,显出一种稚嫩、青涩的诱.惑。
“自然,也只会做那些对你而言不正经的事情。”
窗外暴雨如注,谢尽芜浑身燥热得却像是被火烤。他凑过去吻她的唇,满心的渴望与焦急,手却轻车熟路地探进被子里,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睡衫的系带,在她腰线和小腹亲昵地揉了两把。
她小声嗔怪:“你这人……坏得没边了……”
谢尽芜心口仿佛有火在烧,神思昏聩间已经将她覆在身.下,指腹游移着不知碰到了哪里。她抓在他肩头的手指蓦地用力,指尖在他身上扣下小小的月牙印。
床帐里热得像是蒸笼,他像是被闷在蒸笼里将死的人,唯有她渡来清甜泉水方可活命。
他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清圆、清圆……”
一声一声,反反复复,包含万千情绪。
渴求、隐忍。
试探、放纵。
谢尽芜的目光灼灼逡巡过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每一个表情。他听见自己逐渐控制不住的喘.息声,听见她细细的哼唧声,床榻晃动的声响甚至盖过了窗外的狂风暴雨。
然后,他听见自己嗓音低哑,很轻地哄她:“……清圆,再分开一些。”
又在学着她的语气,哄她似的:“好不好?”
她抓着他的手臂想要落泪,羞得脸颊脖颈都红透,忍无可忍地骂道:“谢尽芜,你……你就是个无耻的混蛋!”
谢尽芜掌心握住她的膝盖,力道不大,却刚好叫她无处逃脱。
他俯首,亲昵地贴了贴她的额头,应下了她的所有指责与怒气,轻声笑。
——“是啊。”
杏花纷乱坠落。
谢尽芜浑身燥热地挣扎着醒来,身上薄薄衣物都被汗水打湿,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
他喘息未定地在床上呆坐了片刻,勉强逼迫自己暂时忽略那梦境里的荒唐行径,才去打冷水换衣清洗。随后他坐在窗前,伴着料峭春风与黯淡星子,漠无表情地灌了一大壶冷茶,才终于压下心头的燥闷。
清圆?她叫清圆吗?
她与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
谢尽芜直觉这场梦境并非简单的“春梦”而已,因为太过真实了,所有的触感、气息与声音,真切得都好像他曾亲身经历过。
只是好像还少了些东西,少什么呢?
那时窗外该飘雪的,染了红梅凛冽香味的雪片,絮絮落在窗台上。
还有什么?暖炉上烘烤的橘子,发出阵阵清甜的香气,她应该懒洋洋地赖在躺椅里,捧着一本话本细细地读。
还有那云雾似的床帐,以及院子里的那方莲池。
一草一木他皆如此熟悉,仿佛所有的建筑与摆设,都由他所持的墨笔勾勒而成。
谢尽芜猛然回神,背脊霎时惊出一层冷汗。
为什么他会记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