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被云雾遮盖的秘密窥见了点点天光,一切的联系如同丝线交织缠绕。
隐秘,而有所感触。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似乎踏入了一个隐匿而又危机四伏的棋局中。
谁为棋子,谁在执棋。
此刻的他们有些被动,却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夜深了,吹进屋的风少了白日的燥热,却也让沈澈的身体抖了抖。
与沈澈交谈时,他身体的略微颤抖被林檀收入眼底。
“池清,天凉了。你该穿件厚衣裳的。”
许是习惯了林檀对自己的念叨,沈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望着沈澈苍白的面颊,林檀欲言又止,他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动沈澈。
到底是放弃了,便重新说起了方才话题。
“大皇子被派去灾区安抚百姓了,在此期间卞下仅有三皇子一人,你要多加小心。”
“或许,你才是要注意安全的那个。”沈澈忍不住出声反驳道,“就如今而言,文月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知晓文月真实身份的只有你林径回一人。”
“就像这次,三皇子派来的那些刺客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保不齐下次你就被偷偷掠走了。”
反过来,倒成了沈澈提醒林檀注意安全。
但这件事的起因,却是陆沉舟设宴那日,沈澈以文月的身份拒绝了三皇子李斯彧的招揽。
让其动了杀心。
“如今卞下失去了能够与他抗衡的大皇子,他在卞下就只有当今圣上看得住他了。所以你也该要小心些。”
“也难怪他们二人夺嫡争斗了几年,如今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沈澈接着林檀的话继续道,“这么看来,皇帝或许更看重大……”
话到嘴边,林檀虚搭在沈澈小臂上的手,忽然在上面轻点了三下,这是他们二人约定俗成的信号。
噤声,有人。
于是,林檀故意咳了两声,想将门外的人引出来。
“咳咳──”
咳嗽声刚起,沈澈就感到身旁突然蹿出个人,扶着轻咳了两声的林檀一阵关心。
“径回,你还好吗?”
“要不要喝水?”
“还有那里不舒服吗?”
……
面对未昭如碎珠一般密集的话,林檀只能摇着头回应:“子衿,我没事。”手上还不忘拉着,让未昭坐下。
旋即一脸无奈地看向沈澈。
而沈澈在未昭冲到他身边后,只看了一眼就转了视线看向别处。
或许是太过担心林檀,未昭一路加快了脚程赶来,竟把他的兄长落在了身后。
此时,落后了一小段路的未霄赶到,就看见沈澈一个人到桌边给自己倒水喝,而他的身后,未昭终于在林檀的安抚下安静下来。
“将军,你来了。”
离门最近的沈澈先注意到走近的未霄,就出声打了个招呼。
正巧未霄也不想这个时候去接近亲密的二人,就向沈澈走去。
“嗯,想问先生一些事,不知先生知不知道。”
“将军请讲。”
在他们认识的这一个月里,这样的问答次数不在少数。
“先生知道『满月』吗?”
听到“满月”二字,沈澈的眉头陡然皱起,面上更是写满了厌恶。
“将军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这下,未霄意识到或许他问对人了:“方才,我与子衿在书房,翻看过往清河付家灭门案的卷宗,看见他们的账册上,有一些收入过于巨大…”
“所以你们怀疑付家私下贩卖『满月』?”边说着,沈澈边往屋外走去,借着屋外刮起的凉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付家曾经从属的商会是月华商贸,便是这汴京赫赫有名的月华楼。”
“将军或许可以去打探一番?”
如今快要入秋,夜里的风便多了。
忽然又刮起一阵,似乎比先前几次都来得猛烈,让沈澈身形有些摇晃。
“会的,”未霄一边回应,一边将自己的外衣松了脱下来,“那明日,还请先生随我一同去月华楼打探个究竟。”
说话间,未霄将自己的那件外衣披在沈澈的肩上。
不同于沈澈身上的冰凉,未霄的外衣和他本人一样是温热的。
“将军这是做什么?”
“我见先生总是冰凉的,夜里多风就替先生披了一件。”未霄说得坦荡,可以他自己的那件外衣亦是轻薄的。
搭在沈澈的肩上感觉不到重量。
瞧着面前只剩下底衣长裤的人儿,沈澈心底难得生出了一些艳羡,自他十二岁以后,就与这般的体质无缘了。
“那沈某就谢过将军了。”
想来这一个月,未霄第一次看见沈澈对他笑得温柔,清冷的眸子弯起。
但那双弯起的眼眸中,似乎掩藏着些破碎。
这让未霄忽然心头一颤,一种无端的哀伤在心底悄悄漫延。
最后,未霄还是笑着回应沈澈:“先生生分了,直接唤我的表字玄龄就是。”
“……嗯,好。”
应下以后,沈澈忽然话锋一转:“玄龄,明日我恐怕不能与你一同前往月华楼。”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