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就在在眼前,外面依旧朦朦胧胧,周围的黑雾在感觉到沈梧停下来后疯狂地缠了上来,像蚕丝化成茧,将沈梧裹在其中,一层层蒙在脸上,空气逐渐变得稀薄,沈梧的胸口开始疼痛,一直坠在身后的尖叫化成了惊喜,冰凉的手缠了上来。
视线变得模糊,先前的慌乱的心在这一刻突然便的平静,沈梧很想知道若是真的不去反抗,自己到底会不会死在这里,然而放松下来的脑子里突然闯入了一道声音,是牧一的声音:“吃了你哦~”
莫名被遗忘的纪北猝不及防地闯进了脑子,沈梧猛地回神,然而四肢已经被黑线牢牢包裹,即便光明就在眼前,他却不得不堕入黑暗。
要死了。
沈梧想。
突然哐当一声,紧闭的大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推开,光线如针般刺破了缠绕在身上的黑丝,沈梧眼睛一痛,眯眼间他看清了来人。
牧一正站在门口,表情疑惑地看着他:“就说是你,站在这做什么,吓人吗?”
沈梧一愣,门外除了牧一,还有一脸铁青的岑玉泽,眯着眼睛的杨繁,和脸色惨白的宋茵。
三人的表情耐人寻味,沈梧下意识低头看向牧一的腿,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沈梧还在愣神,牧一一把将他拽了出来,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冷冷撇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内部,黑雾如梦般消失殆尽,依旧阴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沈梧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沈梧还没开口说什么,宋茵先哆嗦道:“沈梧你腿上怎么了?”
沈梧一愣,他今天穿了一条浅驼色的休闲裤,灰扑扑的也就算了,毕竟折腾这么一圈想干干净净也难,只是裤脚的地方有一圈晕开的痕迹,下方则是沉甸甸的黑,看着熟悉的痕迹,沈梧神色一暗——这道痕迹正好是之前他看见牧一腿上的一模一样。
那时候是牧一受伤,他将牧一背了起来,下楼看见濒死的纪北,之后是不停追逐的黑雾,如果不是牧一,如果一开始受伤的就是自己,那后面那些呢?濒死的是谁?追他的又是什么?
沈梧以为自己是清醒的面对死亡,如今看来他一直处于混沌中,他试着动了动腿,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拉起裤子瞧见那些血渍只是粘在了皮肤上,并不是他受了伤,而后他看向牧一的腿,干干净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再看看周围其他人,每一个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尤其是杨繁,光天化日下,在一群正常人里,他反而像是混迹在人群里的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杨繁大概察觉到了沈梧心中所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小兄弟,你刚刚站在门后一动不动吓死我们了。”
他们几个人也不过刚出教学楼,站在门口还没辨清方向,身后的大门突然传来异响,几人回头看见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门内,距离大门只有两步远,看不见五官,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身形,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几人吓了一跳,尤其是岑玉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转身就要跑,倒是牧一毫无预兆地推开了大门,一手伸进了黑影里,下一秒拉出了一个人——是沈梧。
沈梧和岑玉泽是高中同学不假,但说不上交情,当年岑玉泽和沈梧都是学校里风云人物,岑玉泽是因为家庭,沈梧是因为长相。
沈梧个子高,身材好,即便是后来毕业了,也被一直挂在表白墙上。
这些年岑玉泽断断续续都能得到沈梧的消息,并不是刻意打听,而是沈梧经常出现在各大杂志封面上,想看不见都难。
不过是卖皮相的,岑玉泽嗤之以鼻,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那张脸确实好看。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情记不清了,岑玉泽只记得自己当初并不喜欢他,一个比女人都漂亮的男人。
至于大学之后他被送出国,跟沈梧更是没了交集,直到后来在一本杂志上看见他,偶尔和从前的朋友聊天说起,才知道沈梧如今有了名气。
如今牧一缠着沈梧,在岑玉泽看来就和那些因为长相漂亮而包养明星的老家伙们差不多,冲着脸来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岑玉泽的眼睛有些阴沉,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开。
见此杨繁和宋茵也跟了上去,沈梧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牧一走了过来说:“你不是跟岑玉泽一起走了,怎么倒是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沈梧眼神怪异地看着牧一,直到把牧一看得心里毛毛的,这才幽幽地话:“差点因为一个没良心的凉在里面。”
牧一:“??”
他说话声音不大,奈何周围环境太过安静,这句话自然也就落到了别人的耳朵。
其他人还没走远,脚步下意识停顿,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沈梧撇了一眼其他人,问牧一:“你们原本不是说要在楼里找线索,怎么都下来了?因为岑玉泽的钥匙?”
“钥匙?”牧一一愣,转头看了眼岑玉泽,“他有钥匙?”
沈梧:“那你们怎么走到了一起?冰释前嫌握手言和成为好朋友了?”
牧一:“……”
又是想缝上沈梧嘴巴的一天。
头顶高耸的钟楼,崭新的钟似乎出了故障,时针分针牢牢定格在上面一动不动,沈梧转身看向身后的教学楼,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心里紧接着一凉。
这栋教学楼一共八层,不知道荒废了多久,每一间教室的窗户都不见了踪影,空荡荡像是没了眼珠子的眼眶,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些入侵者。
如此废弃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学生上学,但他们刚刚确确实实就在这栋教学楼里。
沈梧怀疑自己的所见所闻到底有几分真假,他问牧一:“纪北死了?”
牧一顿了顿,说:“嗯。”
沈梧:“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