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只虫子,看起来快死了啊!”
明月姑娘从地上捡起他,放到掌心捧着看。
余负冰依然仰头看着聚散开合的云,仿佛从那里看到了什么异象,轻轻蒙住了小松鼠的眼睛。
李衍正想说什么,突然被打断了。
李不寻汲取明月掌心的温暖,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剑光自天缺贯劈下来,金雷炸开雨幕,缥缈仙人持剑凶狠地看过来。
他发丝被雨水打湿,贴着脸颊,眉骨高耸,有远山一样的墨色,白衣上数道血痕,分明狼狈不堪,却傲气地昂首。
在看清楚这一行人后,默默收剑归鞘,走到了屋檐下。
李不寻气息衰微地乐道:雨天真是个好事后,闲着没事就开主线剧情了!
来人正是西越王桓庚的来世、闻鹤雪的前身,至于这人今生姓甚名谁,仅有落羽镇出逃时的一面之缘,他还不知道。
小松鼠一见这人,拽着余负冰向旁躲开了几步,双眼警惕。
“哼,躲什么躲,多亏了你,我没当上青霄观主,如今见了竟还比不上这些认识三两天的人了?”
小松鼠眼神飘忽,心虚得不得了,偏要嘴硬道:“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败给了阆月山的上山人,才被青霄观逐出去,关我什么事。”
“我技不如人?我殷非白一手能打三个谢东流,要不是因为替你说话,我怎么可能下山,你一下山倒是跑得没影了!”
……
殷非白,他此世名为殷非白,还和谢东流师出同门。
西越王身后事为小松鼠筹谋的让他待在青霄观,他在此等到了殷非白,小松鼠知不知道殷非白与西越王桓庚的关系?
李不寻心底陡然有种古怪的宿命感,不由得怀疑起在场这些人到底是前尘后世的谁,而他来走这一遭,所见为何?为何而来?
然命不等人,他干脆利落地在明月掌心死过去,指缝间看到铁灰色的天际,青雷劈在山峦上,心中有不祥的预感,期盼着再快点再快点醒来,别错过了什么。
昨夜风疾雨骤,今日晴光大好也难掩满地狼藉。
好巧不巧,昨日李衍说书的桥头被一棵倒下的槐树拦住,他掂了掂钱袋子,心想:这殷非白和明月不知是什么缘故赖了上来,他这点钱养余姑娘和小松鼠都是勉勉强强的……
李衍并非忸怩之人,钱财之事还是说清楚为好。
“那个,殷仙长,昨夜住宿三十文钱。”
趁着餐饭间,他摊开手掌大喇喇向殷非白索要,料想山上人不会差俗世银两,余光有意似无意瞥向明月姑娘。
明月低头喝着稀粥,本就眼神迟滞,闻言直接呛了一口水,不敢抬头看。
小松鼠讽笑道:“你没钱,没钱还吃得下去!”
“你不也没钱嘛,你都吃得下去,我怎么吃不下去?”明月还知道亲疏有别这话,没敢明目张胆说出口,把头埋进了碗里,小声咕哝道。
小松鼠差点炸毛,拍桌子冲她龇牙,“他是我爹,又不是你爹!”
余负冰一口水差点没喝下去,轻咳了一声,伸手敲他脑袋,小松鼠就躲,还朝着李衍的方向躲,逼得他不得不收回来手掌,语无伦次地解释,但又好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明月呵呵两声,目光在余负冰和李衍身上来回徘徊,又放回小松鼠身上,暗道:这不是半妖更不是半仙,堂堂的妖精随便认爹成何体统!
殷非白幽幽看了他们一样,意味深长地笑了,摸出两块碎银递给李衍,说:“不用还了。”
李衍为难,退回去一块,把浑身上下凑到的钱全还给了他。
“亲兄弟明算账,一文钱还难倒英雄汉呢,我看仙长也走了很远的路,回去的路也很长的。”
“这倒是不打紧。”殷非白意有所指道:“我记得你家就是落羽镇上的,我来时见灵琼那里聚了好些人,或许咱们归去同路呢,也算照应。”
李衍顾不上他话中所指,小松鼠正爬上了他的后背,肆无忌惮拿走了银子。
余负冰不气不恼,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小松鼠本还有恃无恐,却见师父悄悄捏了个法诀,指尖一弹甩到他灵台上。
小松鼠挂在李衍的背上,眼泪哗哗地流,却说不出一句话。
李衍只觉得肩头湿了一片,问余负冰,“他这是怎么了,不要紧吧?”
“这妖物尖酸刻薄,野性难驯,当然要惩罚一二咯!”殷非白在旁笑嘻嘻说着风凉话。
肩头像小河流水一样,他哭得呜呜咽咽好不可怜,李衍头都大了。
“惩罚他多长时间?”
“半个时辰。”
“太长了,一刻钟好不好?”
余负冰蹙眉心想,这个人族会不会太纵容孩子了,以后可怎么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