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奕临离去,柳思生突现烦躁,一把将面前的杯子推到一旁,随后语重心长地开口:“若朝,你同我说实话,你当真这么想?”
“不然国师觉得,我为何带你到西和?”奕宣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窗子。
狭小的屋内,仅剩下他们二人。
寂静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如那夜交缠在一起的黏腻。
只是如今更加平稳。
平稳。
再平稳。
柳思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子向后仰去,也不再端着那副架子,整个人随意地瘫在椅子上,率先开口:“那你可想过,他若真的成王,会如承诺那般护你无忧吗?你始终是皇子,只要你还活着,他便难以安心。”
“我自然清楚。”奕宣说着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与柳思生对上,“但我不想背上弑兄夺位的骂名,但若是反贼,我可杀之。”
柳思生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之人。
果然,他的若朝从不是什么温顺之辈。
如今,獠牙初现,便可威敌。
“呵。”柳思生到此,已然明白了他的打算,悠然开口道,“我可以帮你,只是没想到你这步棋会下在这儿,不过我得提醒你,西和王能爬到如今的位置,绝不可小觑,或许他比奕临更难对付。”
“这不用你说,我也明白,但在奕临手下,我可不会像现在这般自在,更不可能和你在这儿大胆地密谋造反之事。”奕宣说着,迈开步子走近柳思生,随后蹲下身子,目光中透着狠戾,直视他的双眸,“不过你也要想清楚,你既已决定,生死便彻底掌握在我手里了,柳思生,你怕吗?”
柳思生见状,故意朝奕宣凑近了些许,随后抬手,轻轻抚弄着他额前的碎发。
接着,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向下,直至那道伤疤,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奕宣猛地一把抓住柳思生乱动的手,又问了一遍:“柳思生,我是真的会杀了你,你当真不怕?”
“臣,拭目以待。”柳思生像是在故意挑逗奕宣,挑眉言,“是杖刑?水刑?还是穿肩?你喜欢用哪种刑罚杀我?”
“疯子!”奕宣见他如此轻浮,气愤地甩开他的手,随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向他,“总之,你只需乖乖听话,我便护你在这西和安然无恙。”
“看来我家若朝还是善良心软,对杀亲仇人都如此怜惜。”柳思生冷不丁说出这句话,显然是故意想要激怒奕宣。
奕宣也不惯着他,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柳思生!你适可而止!”
“咳……”柳思生仰着头,轻咳了一声。
那喘息声中带着些许无力,还有一股因伤势未愈而产生的病态。
他又在勾引自己?
奕宣见他这般模样,急忙松开手,向后退了好几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只那一丝慌乱便被柳思生轻易察觉。
他刚刚张了张嘴,是想要道歉吗?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怎么变。
一如既往地可爱。
柳思生揉着脖子,想着竟笑出了声。
奕宣满脸疑惑:“你笑什么?”
柳思生摇头言:“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奕宣追问:“什么?”
柳思生面不改色道:“想起了与我家若朝共赴云雨。”
“……”
奕宣实在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揣着一肚子闷气离开。
他默不作声,抬脚踹开门,走出去,又“啪”的一声狠狠关上,没有一丝留恋。
这柳思生,简直是……
算了算了,早些年便知,摊上他算是我自认倒霉。
“王爷,探子来报,金狮和御龙卫已经到了空山崖,不出三日,便可抵达城门口。”
奕知仿若早有预料,神色平静,从容地从腰间取下令牌,随手扔到那人面前,不慌不忙地说道:“告诉朱茱,放他们过空山崖。”
奕宣此刻在他身侧落座,一眼便瞥见那令牌,身子陡然一僵。
此前心中不过是隐隐猜测,毕竟这西和王在外人眼中就是个山贼头子。
回想起之前在东寻遭遇的山贼与水寇,该是和他有联系。
今日亲眼瞧见这令牌,一切了然。
可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