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量枪伏苓虽不常用,也会在关键时刻掏出来用几次。若是她在转瞬即逝的机会来临时突然发现能量枪不在……
林随遇捂着脸,声音从他指缝中溢出来:“伏苓我对不起你。”
事情已经发生了,林随安想尽量冷静分析一下:“明天我们应该就能会和,一晚上,她应该出不了事。”
林随遇“哈”了一声,指了指房卡:“你忘记这条新加的规则了吗?”
明显是伏苓正在搞事情啊!还很可能是大事!
林随安:“……”
她忍无可忍地拎起林随遇的耳朵:“知道她经常搞事就不要忘记把枪还给她啊!笨蛋。”
林随遇嗷嗷叫了两嗓子,歪着头小心翼翼讨好道:“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随安白了他一眼,扔开了他的耳朵:“滚,每次都是这一句。”
祝无忧目瞪口呆:“随安姐你还会骂人啊。”
林随安深吸一口气:“跟这个笨蛋在一起能忍住不骂人吗?”
“好有道理。”祝无忧认同地点点头。
林随遇揉着自己的耳朵:“什么好有道理,哪有道理了!”
林随安给了他一脑袋瓜:“闭嘴。”
林随遇:“……哦。”
……
伏苓猛地避开,攻击尽数打在身后的墙上,尖锐的石子划过她的脸颊,划出一道道血痕。
游寂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勾着唇犯贱道:“刚刚是准备做什么?出现意外情况了?”
听着像在关心,但他的攻击却毫不留情。
伏苓灵巧地仰头避开,再次逼近他,软剑如同夺魂之锁,狠狠袭向游寂。
游寂也被逼出了血性,咬牙:“贯穿。”
肃杀之气陡然穿过,如料峭寒风。伏苓一声闷哼。
鲜血滴落。
像突然落下的大雨,滴滴答答,砸在地面上。
是伏苓的,也是游寂的。
伏苓吐出一口鲜血,血与地上流淌下来的混合在一起,半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出现在她腰腹,鲜血直流。
对面的游寂几乎半个身体都要被软剑切开,血染红了剑刃。
伏苓边吐血边笑:“你好像,也没强到哪去。”
甚至,就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的对打,说只有她一个是疯子,伏苓还真不相信。
游寂颤着唇,任由鲜血流下。
他有些无力地笑了笑,鲜艳的血沾在他面庞,衬得他格外妖冶:“你可真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红色骤然蒙盖住伏苓的双眸,愣怔间,雾气缓缓爬满她全身,像茧一般把她牢牢护住。红雾烫得像体温,一点一点止住了她从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
一只有力的手臂拢住了她,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我来了。”
如同天籁。
*
程承原先并没有觉得伏苓会莽撞地去做一些什么事情,他是想先去芷阳区的,但林随遇那句话让他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坐在地铁上时,他沉默良久,只觉得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深。
房卡上陡然变换出新规,他猛地起身,在周围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飞快冲下了地铁。
对面返回栎阳区的列车还没有到站,他心下焦急,低声问道:“兔子,伏苓那怎么样?”
血兔扭了扭,过了几瞬才说:“额,在跟帅哥约会。”
它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忿忿:“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这把我们程承同学置于何处啊!”
程承却松了口气,按下心悸的感觉:“没事就好。”
血兔:“……?”
它难以置信地探出半颗兔头,红彤彤的眼睛里满是不解:“你还挺大度的哈?”
程承抿了抿唇,没说话。
血兔眨巴眨巴眼睛,看他站在站台前一动不动,小声问:“那什么,你还要回去啊?”
程承沉默了两秒,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他吐出一口气,皱着眉道:“我总感觉不太好,先去看看再说吧。”
血兔小心翼翼:“但是,不是说十点之前必须回到房间吗?”
地铁嗡鸣,缓缓停在站台边。安全门打开的时候,血兔才听见程承轻声说出口的话:
“管他呢。”
……
程承满脸戾气地一脚踹碎大门。
血兔一改以往对伏苓能避就壁的态度,几乎瞬间扑向伏苓。
血色笼盖住她的身体,如同一张泡泡保护膜,又轻又柔地覆盖在她身体表面上,雾气在她被捅穿的伤口聚集,红色盖住伤势,看上去仿佛在修补一个破碎的娃娃。
程承看几乎血液凝固,无数情绪喷涌上心头,他下意识使出全身力气攻向游寂。
他在路上就已经通过留在伏苓身上的小血兔知晓了游寂的异能,所以才能在抵达的一瞬间做出最有效的攻击。
血色雾气龙卷风般席卷全场,明明看上去无害,却几乎在一瞬间卷走游寂周身的空气,他甚至下意识发动言灵:“轰炸。”
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躲闪不及。
血雾在靠近中幻化成一只巨大的兔子,它龇牙咧嘴地狠狠一脚踹向游寂的胸口。
肉.体撞击在墙上的声音格外沉闷,安静几瞬后,墙面轰然倒塌。
周围轰隆轰隆地响个不停,无数石块像被炸毁一般砸落在地,程承死死护着伏苓,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看着伏苓苍白的面庞,压抑许久的恐惧和后怕终于入潮水般涌了上来,他双手颤抖地抚上伏苓染血的脸颊。
他颤抖着低下头去,将额头抵在伏苓的额头上,属于人类的温度从肌肤相碰的地方传来,告诉他伏苓如今还活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程承的害怕,伏苓笑了一声,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脑袋。
她想说点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承将呼吸埋在伏苓脖颈,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伏苓的脸颊上,如同呓语一般颤抖道:“我愿意……”
他唇瓣无意识地吻着伏苓的肌肤,双臂紧紧拥着身下的人,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守护你。”
伏苓快要闭上的眼睛微微一顿,她轻轻勾了勾唇角,无声道:“……好。”
她不是一个喜欢依赖他人的人,她从来只觉得任何人都不如自己来得靠谱。
但此时,此时听到程承的声音,之前憋着的那口气,直到如今才呼出口来。
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只要有他在,她不需要去想接下来游寂会怎么样,她会怎么样,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只需要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看着伏苓昏睡过去,程承双手颤抖着不敢碰伏苓的伤口,他脑内一片空白,但也知道此时他绝不能乱,只能咬着牙强装冷静问道:“怎么样?”
血兔没吭声,过了几秒才说:“没事。”
程承看不清伏苓伤口的情况,无数红雾萦绕在那里,如血液一般缓缓流动。
他跪在地上,浑身僵硬着,一下也不敢动。
他不禁去想,如果,伏苓死了……
他整个猛地一颤,心口一抽,疼痛让他不受控地微微弯腰。他握住伏苓无力垂在地上的手,越握越紧。
他竟不知,从何时起,伏苓已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了。
重要到,即使世界毁灭,即使周围所有人都死去,只要她还在,程承就能陪着她活下来。
泪水直挺挺地滴落,一滴一滴掉进盘旋着的红雾中,红雾像一片平静无波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块又一块的小石子,涟漪泛起,向四周荡漾。
视线模糊之中,程承没有注意到,本来虚虚掩在伏苓伤口处的雾气渐渐凝实,就像补上了那块缺失的身体般。
血兔伸出一只爪子,戳了戳程承:“好了。”
程承目光落在伏苓脸上,眼泪挂在眼尾,他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才问道:“那人死了吗?”
血兔兔脸一拉,骂骂咧咧地往游寂撞碎的墙面走去:“又让我去。”
它勾着脖子看了半天,喊道:“程承啊!”
程承看向它:“叫魂啊?”
血兔一指:“人没了。”
只见墙壁四周散落着碎石,却不见人影。
程承抱起伏苓,不在意道:“随他去吧,我们先走。”
不着急,总会抓到这人的。
程承没走太远,从88层下了一楼就走进了铺着地毯的走廊,一侧写着“高等区”。
他扫了一眼,径直走到离自己最近的房门前,红雾轻飘飘地钻进锁扣,门锁“吧嗒”一下打开了。
他脚尖轻轻一踢,将门推开。
里面站着一个只穿了个大裤衩的大汉,他瞪圆了眼睛,刚想质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进我的房间”“你怎么进来的”,却不想满腹疑问还未说出口,奇异的雾气如潮水一般滚向他,下一瞬,这人便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程承面不改色地越过他。
这里不是伏苓之前见到了类似宿舍的构造,而是一间套房。程承粗略扫了一眼,里面有三间卧室,刚入门打晕房间主人的地方应该是中间的小客厅。
左边两间卧室有很明显的生活痕迹,程承便带着伏苓到了右侧的小房间里。这房间不大,但胜在该有的一个不缺。他将伏苓轻柔地放在床上,然后道:“给那人盖个毯子。”
血兔瞪大眼睛:“你在跟我说话吗?”
程承声音淡淡的:“这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血兔气鼓鼓:“我不!我又不是你的佣人……”
“那我们聊一聊,为什么你对伏苓这么特殊吧?”程承轻飘飘地瞥了它一眼。
血兔顿时兔毛直立,原地消散,只剩下声音幽幽回荡:“去就去。”
程承若有所思地看了它离开的背影一眼,重新将目光放在伏苓身上。
关于血兔对伏苓的态度,其实很早之前程承就有些疑问。
比如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血兔就死都不愿意出来,又或者是方才看到伏苓受伤,血兔奔过去救她的急切甚至隐隐超过了自己。
他轻轻捏着伏苓的指尖,眉头微蹙。
甚至,他一直以为血兔是没有治疗的能力的。
因为自拥有这异能以来,程承受伤过无数次,有时几乎危及生命,但血兔从来没有治疗过他,也没有试图去治疗他。
但就在刚刚,它治疗了伏苓,非常急切地治疗了她。
程承目光落在伏苓已经完好无损的腹部。
十分钟前,那里曾经血流不止。
所以,这只兔子果然跟伏苓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