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身子抖了一下,忍着心中对少爷的不满——竞对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这般说辞的谴责,对着小姑娘露出和蔼的笑容,轻轻柔柔的道:“小姑娘啊,你先让开,免得这马儿伤到你了,好不好?”
被称作傻子的小姑娘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但也像是木头人一般挪开了脚步,靠在墙边,她双手背后,殷红的披风和青灰的墙色似是融为一体,以墙作画纸,她则是那画中的年娃娃,微微抬起下颚,神色有些迷离,和那从车厢窗口处侧目而往外看的少年视线撞了个满怀。
少年迅速收回双眼,等到马车驶出小巷走到大道上时,车厢中才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这里不比京城,切不可任意妄为,可知晓。”
少年此下有些心虚,慌乱的点了点头,最终也随口答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也不知是心虚长者对自己的教导,还是想到那年娃娃一般的小姑娘。
靠在厢壁上的中年男人用手揉了揉眉头,粗粝的厚茧和略黑的肤色交叠在一起,也仍旧掩盖不住他眉间的英气,眉宇和少年很像,显然有些什么关系。而少年的眼光却不曾低垂,而是透过那被寒风掀起的帘子,似看不看的掠过一个小小的身影,嘴角竟有一点笑容。
真像副年画。
听到这样的回答,男人胸腔下沉,鼻间沉重的呼出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他也是难得听见这无奈随他来此地的少年说出这样一句,略带“服软”的话。
忽而,又是细密的小雪,零零落落的追着风儿乱跑。
被遗落甚远的小姑娘在呆愣许久后,突然有了动静。此时,终于赶来的嬷嬷一把将她抱起。还没等说什么责备的话语,便听到自家小姑娘本性暴露的话语声来。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小姑娘像是被人捉住了小尾巴,迟钝许久后大发雷霆的喊到。她双手叉腰,全然没了适才那一副好欺压的乖乖模样。若是叫那少年再转头一看,定要惊掉了大牙。
“都是傻子都是傻子,”老嬷嬷将她抱起来应和着,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等她赶过来时急速飞驰的马车早已没了影子,只是此时小姑娘气愤极了,自然是要好好应和,不然漂亮的女娃娃气鼓鼓的可就不好哄了。
而此时,驶离了的低调马车上传来三声整齐的喷嚏声,而后又有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说道:“阿远,到了吩咐下去备些姜汤。”
“好嘞,将军。”
远安十七年的冬天冰冷而寂静。飞花一般的大雪停下后,城南一座空寂已久的院子里终于等到了稀少的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