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迟疑了一下,“…您大。”
“既然寡人大,那寡人说的话也比他大,你听寡人的就行了。”谢呈景牛气哄哄说完,而后猛地关上门。
谢呈景长舒了口气,神手拍了拍胸脯。
贺烊舟看着他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有些好笑。
“看什么看?”谢呈景有些尴尬。
里子面子全丢完了,现在有两个郎儿知道他地位低下。
简直就是耻辱。
耻辱啊!!!
贺烊舟抿了抿唇。
谢呈景不顾有外人在,把鞋子一脱,跳到榻上去,摊在上面,长长叹了口气。
贺烊舟粗略看了看寝宫,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皇帝的寝宫,竟然简陋成这样。
木墙泛着旧,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很严重,谢呈景的床还掉漆了,黄色的被子也都被洗得发白。
看着像是用了四五十年一样。
很难想象一个皇帝居然混成这样。
“是不是感觉寡人很可怜啊。”谢呈景知道贺烊舟注意到了这些,语气低了下去。
贺烊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其实寡人很幸福了。”谢呈景鼻子发酸,“至少有容身之处,在外他们也很给寡人面子,你看寡人的龙袍。”
贺烊舟看着他举起手。
“寡人在外面可是光鲜亮丽的。”
“这龙袍可是昨日内务府刚定做出来的。”
他的声音安静了下去。
贺烊舟垂眸,心里很复杂。
“和百姓比起来,寡人真的太幸福了。”
“这两个月打仗,民不聊生,虽是打胜了,可国家也越打越穷,遍地都是流民,寡人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担忧的竟然是这个。
“你是皇帝。”贺烊舟提醒他。
“皇帝又如何,寡人今年一十四岁,刚登基时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如今的局势,不可避免。”谢呈景已然带上了哭腔。
谢呈景年幼,宫里又佞臣当道,被控制做一个傀儡皇帝确实是意料之中。
贺烊舟没什么表情,想安慰他,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半晌,榻上的人突然噤声,谢呈景猛地坐了起来,因为太过于激动,一个鼻涕泡从他的鼻孔中冒出来,他没在意,有些兴奋地说,“要不然你把寡人带走吧!”
贺烊舟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变脸,“去哪?”
“出宫啊!去你们西乐也可以。”谢呈景越说越高兴,“你肯定很想回家吧?寡人准了,只要你带上寡人。”
贺烊舟:“……”
你准有什么用,你又不是老大。
“不想。”贺烊舟冷着脸拒绝他。
谢呈景震惊,“居然还有人不想回家。”
贺烊舟不想和谢呈景再纠缠下去,“陛下,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谢呈景不再笑了,“这就走了?”
“是,还请陛下派个人给我带一下路。”贺烊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再和谢呈景聊下去,万一他当场变身就不好了。
“你别走你别走…”谢呈景小嘴一瘪,眼泪又欲掉下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寡人好不容易找个人和寡人说话,你怎么能走,寡人不许。”
贺烊舟:“……”
不是吧。
这孩子精神分裂了。
“明天。”贺烊舟说,“明天我再来陪你。”
“此话当真?”谢呈景停了下来。
“嗯。”贺烊舟点头。
“那寡人今天怎么办?”谢呈景问。
“……你可以先找宫女太监们聊聊天。”
“不要呜呜呜,他们都是崔相派来监视寡人的。”谢呈景边哭着,边偷偷看贺烊舟的反应,见他无动于衷,只好说,“好吧,你走吧。”
贺烊舟没动。
谢呈景切了一声,扯着嗓子就对外面喊:“来人啊——”
门打开,进来个太监。
谢呈景指着贺烊舟,“送他回去。”
贺烊舟转身,跟着太监要走,谢呈景又突然叫住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贺烊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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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忱跟着齐德汝他们在宫中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宫殿前站着一排侍卫,看到齐德汝全都跪了下去,“见过大公公。”
“爷儿,您在这儿稍等一下,咱家要先去和崔相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