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震惊又疑惑地问空哪被碰瓷了,珊奈格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闹僵了气氛,顺着贝希摩斯递的台阶当前面的僵持不存在,和派蒙一唱一和要空说说看哪被碰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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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科圣斯只能说是缘分天注定,珊奈格可完全是自己碰瓷贝希摩斯了。
灰河有自己的规则,贝希摩斯不欲更改,每次来灰河办事都会把自己藏好。这次事情顺利结束,临到回去被人跟踪,贝希摩斯也只是想甩掉,甩不掉才拐着人进了隐蔽处看看有什么目的,没想到却是一个小孩子。
先不说这孩子是怎么看破贝希摩斯的伪装又跟上贝希摩斯的,她一上来就说要贝希摩斯做她哥哥。
贝希摩斯觉得好笑,问她家里人呢。
她提也不提只重复:“我想要新找一个父亲,但你的年龄做父亲不合适,长兄如父,做我的哥哥怎么样?”
贝希摩斯心情好,没有直接走开反而逗她:“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做你哥哥呢?”
“你要来灰河办事,这里我熟悉,我知道那些人的小秘密。而且他们不会关注小孩子,我还能帮你做很多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选择我呢?”
“看你顺眼不行吗?”小孩子编不出合适的理由开始威胁他,“刺玫会的人在巡逻,等会我把他们引来,凭你做的那些事你就别想走了!”
“哼,不装了?”贝希摩斯把她的帽子压实,“你哥哥在梅洛彼得堡,别担心了。”
“你……”
“我不关心你为什么要从收养家庭里跑出来,这是你的自由,但起码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夫妻收养大批孤儿并积极为孩子寻找领养看似爱心实则是在进行人口买卖,这样的大案子,贝希摩斯将细节记得很清楚。眼前的孩子做了掩饰,贝希摩斯仔细看过脸才确认这是被救出来的那批孩子之一,还是为数不多很快接受了领养的孩子,大概率是想见帮助他们逃出来的那个哥哥了。
“就是因为梅洛彼得堡才担心啊!”小孩子费力拉开压在头上的手,“你都知道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诶,慢着,”小孩子费力拉开了盖在头上的左手,右手又压了上来。“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盯着贝希摩斯看了两秒,小孩子干脆放弃挣扎,“我只有白天在灰河,发现你来灰河六次,每次第二天白天就会少几个人,我打听过了,那些人要么进了梅洛彼得堡,要么再没出现。很容易就能知道你是执律庭或者沫芒宫的人吧。”
“我要去梅洛彼得堡,在地上因为未成年保护相关法律,我最多是被训话或者监督,在地下起码我能多知道一点梅洛彼得堡的事。”
最近来灰河的频率是有点多了……后面还是让科圣斯来好了。贝希摩斯反思了下自己的疏漏,决定给帮助自己的小孩子一点报酬。
“小孩子要进梅洛彼得堡还是很容易的哦?”
被压着头的小孩子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她就是舍不得领养家庭的爸爸妈妈为她犯错难过怎么啦!
贝希摩斯笑容大了几分,松开手帮她理了理被压塌的头发,“要到晚饭时间了,快回去陪家里人吃饭吧。”
晃了晃头,小孩子抓紧帽子跑远了。
她想过这个计划失败的可能性很大,但这是她有最大可能接触到哥哥的计划了。在太阳烧尽的晚霞里回到家的珊奈格还有些不安,她不知道今天遇到的这个人会不会把自己跑到灰河的事戳穿到爸爸妈妈面前,对执律庭或者沫芒宫来说,小孩子去灰河应该是不被家长认可会去告状的吧。她不希望他们难过,也不敢想象他们知道后的反应。
第二天珊奈格在家里待了一天,妈妈还问她为什么不出去和朋友玩了,她说朋友有其他事情。小孩子藏不住情绪,珊奈格的紧张和不安被当成没有朋友一起玩的难过,妈妈给她烤了水果蛋糕作安慰,还和爸爸商量是时候送珊奈格去上学,能认识更多的朋友。这让珊奈格更不安。
而到了晚饭时间,门铃居然响起了。领养家庭很少在这个时候有来客,爸爸妈妈还在猜测是谁,珊奈格自告奋勇地去开门。短短几步路,她祈祷着什么都不要发生。借着板凳透过猫眼看到外身着警备队服饰的人,紧张的情绪终于达到顶峰。
“沫芒宫,我们来回访收养儿童的情况。”
说明来意的间隙,珊奈格仔细观察了来访者的身形特征。这是她能够在灰河找出贝希摩斯的关键,相貌再怎么伪装,行为习惯和身形也无法轻易改变。
耳边砰砰跳动的心脏声变小,珊奈格打开门迎接他们。
“你就是被收养的孩子吗?”
敲门的年轻人蹲下身和她平视,珊奈格只点点头,没有开口的意思。年轻人的相貌令她心颤,好像是灰河里自己拦下来的人,但除了相貌这二人无一处相似。
“两位好,沫芒宫派我们来回访孩子的情况。我是帕米拉,这位是科圣斯。”
跟在年轻人身后的女孩和听到动静过来的夫妻说明情况,夫妻俩很配合,只在帕米拉表示需要分开沟通时有些犹豫地请求帕米拉与孩子沟通,而不是科圣斯。
帕米拉理解地点头,珊奈格却拒绝了,“我以后要去上学,不能总害怕和人交流。而且这个哥哥是警备队队员,不会伤害我的。”
自从收养珊奈格起,这个孩子就很少提出过要求,前些日子找到朋友,愿意出去玩已经让收养夫妻很开心了,现在也想去上学认识更多的朋友,自然满足这小小的愿望。
夫妻俩带着帕米拉往里走,留两人在大人们能看到动作的地方单独聊聊。
“你在新家庭适应得很好。”
科圣斯蹲得累了,拖来两只小板凳。珊奈格规规矩矩地坐下,对缩在板凳上的大高个十分警惕。
通宵给贝希摩斯在灰河的工作收好了尾,科圣斯困倦地掩嘴打哈欠。害他加班的大罪魁祸首已经忙别的工作去了,小罪魁祸首老老实实地坐在他面前。他难得起了些恶趣味。
“或者这样你更熟悉,”科圣斯学着贝希摩斯挂上同样的微笑弧度,“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是他。”珊奈格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松开力道,状若无事地遮住被捏出来的褶皱。
“不错嘛,眼睛挺好。”科圣斯敷衍地夸她,“我只是个传话的。”
“如果想见你哥哥,执律庭总司办公室欢迎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成了吊在面前的一根胡萝卜,还是根不知道好不好吃的胡萝卜。好赖是那位贝希摩斯先生留下来的胡萝卜,进执律庭也是份能让父母安心的好工作。珊奈格艰苦备考执律庭的同时也从细枝末节处了解到了这位沫芒宫传奇人物,为自己年少的鲁莽抹了把汗。灰河的门路她也没有放弃,但可惜,刺玫会的壮大让灰河变得“官方”起来,珊奈格还想考公上岸执律庭,被刺玫会抓到小尾巴可不好。
通过冗长的令人怀疑存在意义是为了打磨心性的录取流程,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珊奈格来到了执律庭总司的面前。
“好久不见。”
那位执律庭总司微笑着坐在那,与她记忆里的披着灰袍子的人重叠,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珊奈格的到来为贝希摩斯被连日大雨浸染得阴郁的心情带来一点起伏。
在灰河被人拦下的经历没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执律庭总司办公室欢迎你这样的话他也对很多令他感兴趣的人说过,贝希摩斯广撒网但精挑细选。这些人大多折于半途,要么不堪其苦,要么背反初衷。
相比其他人的目标与追求,珊奈格会来到他面前的原因格外简单,只是想知道被关押到梅洛彼得堡里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生活如何。这种目标,说实话只要她进了执律庭,结交些警备队与梅洛彼得堡轮替的好友就能知道。
贝希摩斯在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和她说清,珊奈格也直截了当地告诉贝希摩斯她的目标已经完成了。
“相比找不到具体方向的打听,进入执律庭是我当时也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您的出现对一个孩子来说足够神秘,这也是我为什么来到您这的原因之一。”
“那主要原因是什么。”常见的回答,贝希摩斯稍微有些失望。
“您很在意那维莱特大人。”珊奈格很有技巧地停顿,在进来六分钟其中五分钟在无意义寒暄后贝希摩斯第一次正眼看她,“……请不要这样看我,您也没想过遮掩。”
“在我进入沫芒宫实习六个月间,在执律庭复律庭和枢律庭轮岗,发现沫芒宫共发布302条政令,实际上执总办就发布了226条,其中有83条是以复律庭名义发布,实际审批人是您。这样看来是您揽权过重,复律庭却没有任何不满,不论是员工还是管理层。”
“在仔细看过执总办的审批意见后,我发现有三分之一的字迹是模仿您写下的……差距很小,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没有人会像我这么闲。具体审批意见我并没有看全,不存在泄密,事实上在我探索的过程中最大的阻力就是执律庭对您相关事项的保密,即使是八卦。”
贝希摩斯听到这轻笑了一声,珊奈格停了停,取过桌上的茶杯润润嗓,借着动作悄悄把手心的汗抹掉。坐在对面的先生收敛了几分气势,好整以暇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这些政令没有实际权利的转移,您只是减少了中间的过程耗时,所以不是揽权,是揽工作量。复律庭当然乐意。我很好奇您这么做的动机,也很好奇执律庭为何对您如此忠心。”
“动机你已经找到了。”贝希摩斯接上她的话,“至于忠心么,你可以亲自来研究,我保证这次会有人和你分享关于我的……趣闻哈哈。”
珊奈格松了口气,无论贝希摩斯是不是与他向大众表现得一致,至少她获得了初步的成功。
“感谢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