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一口咖啡,被苦得一皱眉:“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简知意疑惑地抬头看她。
游祈年毋庸置疑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她惯爱笑,让人常觉得她好相与,可一旦她抿平唇角,就显露出她长相中冷艳的攻击性,仿佛一朵招摇的食人花,叫人看了心里犯怵。
可简知意要是会犯怵那也不叫简知意了。
她只是平淡地“哦”了一声,意思意思地问道:“你公司在对面?”
游祈年冷笑:“我妈没跟您汇报吗?”
见简知意终于皱起了眉,游祈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快意,她自顾自说道:“怎么?我一回来,搭的大小姐您的车,住着大小姐您介绍的房子,公司还在大小姐您家对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您暗恋我呢?”
游祈年站起身,挡住了阳光,在简知意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简知意抬起头,瞧着游祈年那张漂亮的脸慢慢地浮现一个诡异瘆人的笑容,少年时期星子一样亮的眼睛如今通红。
“你就是把我当狗一样玩。”
游祈年说。
话说到这种份上自然是不欢而散,什么穿越不穿越的全都抛诸脑后,游祈年迅速地收拾好一切就走,关门前听见身后简知意轻轻地喊了她一声。
游祈年装作没听见,把门合上了。
虽然是两人住在上下楼,但毕竟游祈年是朝九晚五的社畜,简知意是自由活动的宅女,两人生活习惯不重叠,其实并没有什么机会碰面。
直到在游祈年入职后的第一个周末晚上,她终于在电梯里碰到了盛装打扮的简知意。
简大小姐的穿衣准则奉行怎么舒服怎么来,非重要场合常年靠T恤牛仔裤球鞋一套皮肤,有时候随机刷新一副黑框眼镜。
可现在她却规规矩矩地穿着西式小礼服,蹬着高跟鞋,化了妆卷了头发还喷了香水,拎着一看就贵的要死的且毫无实用性的小挎包进了电梯。
游祈年对上她清明的眼神,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还戴了隐形眼睛。
两人相对无言一会,还是简知意先开了口:“刚下班?”
游祈年“嗯”了一声,礼貌性地回问:“你刚忙完?”
简知意也“嗯”了一声。
游祈年替她按了楼层,不经意地道:“重要场合?”
她心中想,是去见编辑,还是去见出版商?或者是同学聚会?但有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工作日里聚会的吗?
简知意闻言转身盯着她。
游祈年被她盯得不自在:“怎么了?”
简知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游祈年熟悉的,却又确实很多年没见过的恶劣轻佻的微笑来。
“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简知意踮起脚,贴着游祈年的耳边轻飘飘地开口——
“我去相亲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简知意清脆的高跟鞋声响也隔绝在了门外。
住对门的邻居高中生小哥等到了电梯,还没进门就被呆滞的游祈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姐姐,你不出来吗?”
游祈年有气无力地飘回了家。
简知意是故意的。
毫无疑问。
她很清楚游祈年会有什么反应,也是故意要看她怎么反应。
说来奇怪,简知意并不是什么以戏耍真心为乐的人,正相反,她道德准线极高,骨子里为人正派,对于单方面追求向来处理迅速,从不拖泥带水。
可偏偏在游祈年面前,她似乎已经被惯的任性又骄纵,游祈年之前说话惹了她不高兴,她就理所当然地捉弄回来,残酷且恶劣。
游祈年太熟悉她了,完全能想象大小姐作弄完人后疲惫一扫而空,心情大好甚至哼着歌回家的令人牙痒的做派。
但更让她沮丧的是,即便她明明知道简知意是故意作弄她,也明知道简知意不可能能看上所谓的相亲对象,她的情绪还是因为简知意短短的一句话就宛如坐了跳楼机。
.......简知意还是能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地把她当狗一样耍得团团转,一如既往。
其实当狗并不是完全不好。
至少在以前,游祈年是很乐意当简知意的狗的。
可是狗养大了,逐渐有了更想要的东西,找主人要,主人偏又不给不了她。
却又不肯放她走。
游祈年合上门,将头靠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目光有些阴郁。
她忽然莫名其妙但却平静地想。
或许狗就该将主人一口吞下去,揣进肚子里。
简知意确实心情很不错,她快快乐乐地卸掉妆泡了个澡,又颇为讲究地敷了个面膜,用音响放好背景音,在沙发上调整好姿势,抱起笔记本就灵感大爆发地爆更了几千字,快乐地将文档存进了存稿箱。
放下电脑时门铃突然响了。
简知意眨巴两下眼睛,寻思着游祈年应该没有那么坐不住才对,拉开了门。
门外确实站着游祈年。
但她神色紧张,一点都没有先前那副散漫从容不痛不痒的样子,手指在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姐姐,你上次说再发生这种事就来找你……我一觉睡醒就又穿过来了,对了,你是长大的知意吗?”
十二岁的游祈年在自己二十三岁的壳子里期期艾艾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