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个晚安吻?”
温暮盈不接招。
“我可是有三个月没见到暮暮了,”见她不为所动,裴亦琛继续装可怜,尾音轻佻上扬,“一点儿补偿都没有?”
温暮盈拍开他的手,“我们那时只是炮..友,又不是男女朋友,给什么补偿。”
裴亦琛眸色一暗,舌尖有意无意舔了下唇角,话里含笑,“炮..友?”
温暮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大概,这个意思吧。”
“所以,什么时候转正?”
“裴总你再接再厉,怎么也得坚持送个半年花吧,一天不差。”
“半年?”裴亦琛挑眉,语调拉长,似乎很不满意,“不能提前?”
“看你表现。”
他叹气,宽厚手掌包裹住她娇嫩的手,俯身靠近,“见不到你,难受。”
“憋着。”
他几乎贴上她,呼吸交缠,“会憋死。”
“总比骚死强。”
“……”
裴亦琛垂眼看她,像只大型犬,委屈又可怜。
温暮盈被这人盯得难受,没扛住,主动倾身凑上去,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瞬间,主动权易主。
男人攫取她的呼吸,加深这个吻。
唇齿交缠,温暮盈招架不住想退,后脑却被扣住,纠缠更深,舌根发麻。
他不安分的手探过来,被温暮盈眼疾手快地按住。
气息还未平复,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眼带着嗔怪瞪着他。
狗东西,真是得寸进尺了。
裴亦琛喉结滚动,贴着她鼻尖低喘,性感撩人。
“啧,真是要疯了。”他抵着她额头,声音暗哑,“我喜欢暮暮主动,所以快点接受,没你睡不好。”
温暮盈忍不住乐,“这几个月你不是睡得很好?”
裴亦琛稍稍松开她,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瓣,“嗯,那是休眠期,不算,从现在开始算。”
“无赖。”
男人眼底深情涌动,低笑,“主要是把持不住,暮暮太让我食髓知味了。”
温暮盈老脸一热,“你赶紧走……”
他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这才发动车子。
温暮盈刚推开家门,就见地上一双女士鞋,里面乒乓响,她面不改色,径直走向客厅。
“回来啦?”
宋垚裹着浴巾,刚洗完澡出来,一条腿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手里还握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图纸上勾画着。
温暮盈庆幸自己没让裴亦琛进门,这画面,多少有点不合适。
她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走到宋垚身边。
“你怎么今天过来?”
“怕你寂寞呗。” 宋垚放下笔,双手抱胸,语气带着揶揄,“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并不需要我。”
温暮盈立刻明白她指什么,斜睨她一眼,“又是陆霆跟你说的?你俩干脆原地结婚得了。”
这话宋垚一下没接住,自动略过这个话题,“所以,你跟裴亦琛碰上了?什么情况?”
温暮盈眼珠转了转,“我说看他表现,之后再议。”
宋垚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眼睛瞪得老大,
“这么刺激?!直接摊牌了?也不来个缓冲啥的?”
温暮盈无语,“你以为马拉松呢。”
看来一下午发生了不少事,陆霆那家伙也没交代清楚。
宋垚懒得计较,“要我说,答应得了。你俩又不是少男少女,开局就全垒打,现在装什么纯情,又不是拍戏。”
温暮盈对宋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头彻底无语,“姐妹,你能矜持点吗?”
“矜持?别说这词儿,这词儿不适合我,更不适合你。”
温暮盈没再跟她贫,直截了当地说,“他要是普通人还好,裴亦琛这种级别的,杀伤力太大,我怕摔得太狠,爬不起来。”
宋垚挑眉,“你还怕这个?”
温暮盈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他对我太好了。好到……如果以后分开,我怕自己走不出来。”
宋垚一愣,意识到她又开始钻牛角尖了,“非得分?裴亦琛看着也不像玩玩而已,说不定能成呢?”
“成?那我更怕了。我不想结婚,也不想进什么豪门。”
宋垚叹气,“行吧,你自己高兴就好。不过也别还没开始就想着退,说不定没你想的那么糟。”
温暮盈眼神有些飘,宋垚的话她只听进去一部分。
她喃喃自语道,“他不知道我生病的事,我没告诉他。”
宋垚明白她的顾虑,但觉得裴亦琛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所以她不太确定温暮盈究竟在担心什么,
“你是怕他因为这个不能接受你?还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想太多了?”
温暮盈没说话,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果汁,走到宋垚对面坐下。
拉开拉环,灌了一大口,吐出一口冷气,像终于鼓足勇气,“有些事,我想和你坦白。”
她停顿了下,像是艰难地组织语言,“我不傻,能感觉到自己对他有意思,也知道他心里应该也有我。问题不在他,在我。”温暮盈苦笑,“如果发展顺利,我们大概率最后会结婚。可就是结婚这步,我不敢迈。”
没等宋垚开口,她接着说,“普通人家结婚,都讲究健健康康,更何况……精神病,谁不怕遗传?”
温暮盈自嘲地笑了声,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平静地说出“精神病”三个字。
宋垚想开口,却被温暮盈抬手制止。
“你知道我为什么丁克吗?”
宋垚摇头,又点头。
“你应该猜到了,确实是因为家里,除了我妈干的恶心事,还有他们那种望女成凤的期待。同样的话听十几年也会被洗脑,我不敢保证我的孩子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我。”
温暮盈的声音低下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不要孩子。为人父母,总想给孩子最好的,想让他更优秀。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变成我父母那样,但我绝不能让我的孩子恨我,更不能让他受伤。”
“以前,我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在乎所谓的抑郁,甚至觉得那是无病呻吟。但现在,我怕了。”
她声音开始发颤,“我的堂姐,几年前确诊精神分裂,在那之前,她是名校毕业,前途一片光明。我的表妹,今年才八岁,去年因为重度抑郁在家割腕。而我自己,连好好睡觉都做不到,甚至……总有自残的念头。你说,我要怎么保证,除了外界的影响,我的基因就是干干净净的?”
宋垚眼眶红了,听到“自残”两个字,吓得一把抱住她,却说不出话。
眼泪顺着温暮盈的眼角滑落,她没有哭喊,只是静静地诉说。
“他太好了,本该拥有完美的人生,不该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温暮盈的声音很轻,“可我也会贪心,贪心那点好。我真正怕的不是结婚,不是豪门,我更怕因为自己,毁掉一切。我怎么要求他接受我的一切,他的身份,地位,家庭,都不允许。”
宋垚轻轻拍着温暮盈的后背,一遍遍重复,“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温暮盈从未如此坦诚。
因为害怕,所以逃离。
因为怕伤害别人,也怕伤害自己。
得到幸福后再亲手毁掉,那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