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呜呜呜为、在这儿——”
“对不起、对不起———”
戴墨镜的男人鼻子一酸。
当年自己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推开舱门,就看到咬着牙流泪的香克斯和巴基,而他们身边没有安慰他们的金发小子,几乎瞬间就明白发生什么了。
他记得罗杰面对大伙,说茵弗下船了。
他记得自己抓住船长的领子,问他为什么。
他记得自己在询问之前就知道为什么。
“该说对不起的永远都不是你,茵弗。”
贾巴给自己怀里哭得喘不上气的小子顺着背,问他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他。
“呜、我、吃不饭呜呜啊、好起来了——咳、托特兰呜呜、好恶心、好吵—”
“还有呢?”
“要杀多弗呜、杀艾斯——我太弱—”
“她踩、断我的腿!好痛啊啊!”
“欺负布蕾——!我好不容易咳咳、他们好不容易才——”
“还有呢?”
“讨厌、吐!停呜、停不下来!”
“他们、鸟、我不能——”
“讨厌的、海贼呜呜!肋骨断了!”
“还有呢?”
“我、原谅她了——!”
带着痛感的眼泪啊。
骨头发胀,血管发酸,让人想缩成一团的那种。肌肉组织在燃烧,细胞们都和眼睛一齐流着水。
如果是回到雷利和露玖他们身边,他们问自己有没有人欺负他,他不会如此,不会觉得有什么。也许是时机不凑巧,他还在沉淀艾尔巴夫的一切;也许是面前的人,他以为他们一辈子不会再见;他的确原谅托特兰了,原谅那个孩子,原谅那个海贼,可是他哭啊哭啊,放任自己委屈。
直到喉咙酸痛,转而抽泣;直到巨大繁茂的林里没有一丝声音。
贾巴将他抱起,双脚离地,最后冰冷地扫一眼僵直在不远处的夏洛特们,带着瘫在自己身上的人走向彩虹桥。
“我、不能走、呼、等佩罗、”
“他们不用你操心,先送你回去。”
他在茵弗的大蜗牛上绕了几圈,最后跟着墙上突然冒出来的手指明的方向找到卧室。有点乱,很大的书柜,旁边很显眼地有一面大镜子,半蒙着一块布。
把软趴趴的小子放到床上,刚出去没走两步,妮可·罗宾就眼睛红红地递过来一杯水。感谢地点点头,贾巴回到茵弗的房间,看小狐狸抱着膝盖发呆。
“喝点水。”
“昂、谢谢您。”
茵弗鼻音厚厚地小口喝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到他旁边的男人。
“您这些年、都在这?”
“啊,差不多。”
决定来艾尔巴夫真是太好了。他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挪过来和贾巴贴着,侧搂着他强壮的身躯。
“我想您,特别特别地,您能跟我走吗?雷利先生和库洛卡斯先生也在呢。奥比塔拉可漂亮了,我给先生好多好多零花钱,这次不是雷利先生管。”
“看到报纸上你不少消息呢,厉害了啊小子。”
“没有捏,都是别人在帮我。”
茵弗用脑袋和脸蹭着他的外套,在对方询问自己说的那些人是谁的时候,只是说了句“艾斯是罗杰先生的儿子,我们在养他。”贾巴惊讶程度倒是没有库洛卡斯那么夸张,令他无比熟悉地在墨镜下抹了一把脸。
“所以,您跟我走吗?”
“...过两年吧,小狐狸,我这边还有事情。”
这样啊。
“哦...那等我也忙完了,我再来找您,然后我们一起旅行好吗?我特别特别爱您。”
“...”
“好吗...?”
“好。”
“...耶...”
他声音闷闷,因为又开始流眼泪的缘故。但这次他只是把脸继续埋在贾巴的身上,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然后沉默地,无声地流泪。
生命卡又撕去一角,贾巴少了一副墨镜。不再被骄傲的艾尔巴夫欢迎的游医短暂停留后再次走向大海。罗宾大概知道自己哭过了,即使他戴着墨镜。她很乖地让他去休息,说自己可以搬离儿童房,收拾好新分给她的房间。
确实哭了太多头痛得厉害,现在也正是阳光很暖的时间。他拍拍她的脑袋,把自己埋进窝里。他想通过睡一觉忘掉很多东西,也就无意间忘掉了下午的惯例。
卡塔库栗看到他睡着的样子,短暂犹豫后,还是敲敲镜子迈了进来。茵弗没醒,抱着一团被子,因为鼻子有点堵打小呼噜。高大的男人谨慎地走到床边,盯着他红红的眼眶看了一会儿。
'佩罗斯大哥?'
'卡塔库栗,我们已经到艾尔巴夫了,让欧文他们派一艘船来佩罗琳。'
'为什么不等着用镜子回来?'
'———!———'
'大哥?那边是什么声音?'
'——————。'
'...大哥?'
'茵弗玛利帮我们争取到了和巨人族相处的机会,他——'
床上的人哼唧了一声,打断他的思绪。卡塔库栗轻轻地用戴着手套的大手蹭蹭他软软的金发,唤醒了睡着的人。
“嗯...?哦,卡塔库栗先生...”
“牛奶,还是热的。”
“好,抱歉我忘了...”
“有胃口吗?吐司也是刚烤好的。”
“嗯,吃一点点。”
这次他们没唱歌,卡塔库栗躺在地板上,茵弗玛利靠着他跷起的腿,有些凉的脚踩在他身上。
“您不唱歌吗?我嗓子有点痛,今天不唱。”
“你还好吗?”
“...给我唱歌吧,甜甜圈先生。”
卡塔库栗想了一下,咬着美味的甜甜圈,开口唱了茵弗玛利的【好吃吐司歌】。坐在他身上的人弯弯眼睛,轻声跟着哼唱。吃完点心,他们仍坐在地板上喝茶和牛奶,卡塔库栗靠着墙,曲着腿,和身上的人面对面。
“大哥他们和我说了。”
“啊,——”
“不、你的事情。”
“...他们看到了啊。也是,本来就是在等他们告诉我可以走了来着。别偷看未来。”
卡塔库栗收起见闻色,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对他来说颇为纤细的腿。很痛吗?毕竟是那个状态下的妈妈...他只是人类而已。
“还很痛吗?”
“没有,稍微有点后遗症吧,毕竟当时碎得太彻底,刚养得差不多又要去和饼干先生打架,他壳子很硬。”
茵弗把喝完的牛奶杯子放到卡塔库栗空空的大茶杯里,方便他带回去。
“我其实不怕痛的,就是见到长辈在撒娇,让他们见笑了。”
'卡塔库栗,他曾经是罗杰船上的佩罗琳。'
'...我知道。'
'他告诉过你佩罗琳?'
'没有。'
苋红色的男人在身上的人要下去之前收紧手,阻止他的行动。
“你可以不原谅妈妈。”
可以不原谅他们,海贼不需要原谅。
茵弗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的床上。不知道佩罗斯佩罗他们看到多少,听到多少。不过他大概认出贾巴了吧。BIGMOM对罗杰的态度不友好,毕竟是敌对海贼团,又偷了她的历史正文。夏洛特们...如果这个消息被放出去,他...至少卡塔库栗来了?他大概和他们行动一致吧...真是一团乱麻。
睡觉吧,忘掉今天。
听到他的话,卡塔库栗点点头。
“...那我回去了。”
在高大的甜点将星跨入镜子时,他听到闷闷的叹息:
“...下次要吃奶油吐司,训练室的镜子不用关,但是让他们不要轻易来了,我要回去了。”
“好。”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