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沈阔笑道,“那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死,昨天你家后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竟都没把你吵醒。”
“是睡得有些死了。”朱文聪顺着他的话说道。
“昨日傍晚,你三叔欲对你母亲行不轨之事,正巧被本官给撞到了,当时那阵仗闹得可不小,几乎全宅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了,你的侍仆阿川也在,那本官可否认为他们的证言都作不得数?毕竟即便你离开过家,也无人知晓。”
朱文聪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随即轻笑了一声,“从事发到结束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大人觉得我能出去做些什么呢?”
朱文聪直直地盯着沈阔,反问的语气更有挑衅之意。
“况且大人走后不久,阿川来向我禀告此事时,我仍在房中睡觉,当时我家管事随他一起进的屋,也有别的下人亲眼看见我从屋中走出来,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尽管去问。”
沈阔的剑眉轻轻拧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他回看着朱文聪的眼色从严肃深沉变成了意味不明的戏谑。
“谁说只有半个时辰了?”沈阔道,“从本官进入宅中询问下人开始到离开,花了将近两个时辰。”
“而这两个时辰——”沈阔抬高音量后故意顿了一顿,他倾身凑近朱文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不容错过一丝的表情变化。
“足以让你从家中去往黑河边上跑个来回了!”
“黑河”两个字仿如惊雷般猛地在朱文聪脑中炸开,他虽强装镇定,可嘴角却是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大人说,说的什么,我,我听不明白。”朱文聪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般抖不利索。
“那我不妨再说得明白一些!”沈阔从他的脸上移开了视线,转身朝着帷幔后的人招了招手。
陆方杰见状将周俊良所穿的那件衣裳呈了上来。
而朱文聪在看到那件衣裳后,瞳孔肉眼可见地瞪大了,接着他佯装不经意地别开了头。
面对证物,朱文聪一口咬定没见过,问及周俊良时,更是不承认与他相识。
朱文聪以为只要他抵死不认,沈阔便拿他没有办法。
但沈阔却是个文武双全之人,而朱文聪这态度摆明了是要让他行武的法子。
“大人这是想屈打成招?”朱文聪不为所惧,他挺直身子对沈阔道,“那你打死我好了!”
他甚至大言不惭地叫嚣道:“天子脚下,岂容你只手遮天?这世上总有心清目明之人为我鸣冤诉屈的。”
区区威胁,何以让沈阔生惧?
他挥手让人将朱文聪带下去同时又下令道:“带朱文聪侍仆阿川于刑房中问话。”
柳青应声而去的那一刹那,朱文聪蓦地慌了神。
那些下人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都是些见风就倒的墙头草,怎么可能豁出性命来保他?
“沈大人,这事与阿川无关,你何故要为难他?”朱文聪在衙役手中挣扎不脱,便冲着沈阔大喊了起来,“他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怎经得起你的严刑拷打?”
沈阔自是没有理会朱文聪的叫嚷,转身绕至了后堂。
而阿川在被带到刑房后,看到满屋刑具那一刻便已吓得尿湿了裤子,没等沈阔开口,他便下跪求起了饶。
“小人只是奉主子之命行事,还望大人明鉴!”
“那日去往玉隐峰的确实不是我家公子,是他从外面雇的一个人,只是面容与他有些相似罢了。至于公子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小人一概不知,求大人饶过小人吧!”
朱文聪精心策划的不在场证明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沈阔给破解了,自知无力回天的他颓然瘫坐在地上。
但朱文聪始终不承认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
“他是我亲爹,我又怎么可能动手杀他?”朱文聪道,“我到那儿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不知被谁在脑袋上砸了大窟窿......血流了一地。”
“都这时候他,这小子还这么嘴硬。”柳青无奈问沈阔,“大人,咱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沈阔却觉得朱文聪不像是在撒谎,正犹疑间,楚恬现身刑房外唤了他一声。
“何仵作有新的发现。”
沈阔回头看了眼精神有些恍惚的朱文聪,便跟着楚恬一同去了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