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院门一推,倒了。
瞬间鸟雀惊散。
江思量也受惊不小,目光看向匆匆而来的萧平心。
萧平心微喘着气,额间的汗珠粘湿了碎发,一看就是来得匆忙。
“喝了。”萧平心调整好呼吸让自己说话和平常无异,伸手递给江思量一个食盒,视线不自然落向别处。
江思量不是很懂,现在未到晚膳时间。
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有一碗鲫鱼汤。
江思量舀了一勺入口,怪好喝。
“你……”萧平心低头望向江思量,眼底情绪不明,“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江思量摇头继续喝汤,“我很好。”
萧平心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江思量闷不作声怀崽三月,还有七个月他就要做爹了。
孩子若是随江思量一样,他如何教?
正思索着,有小厮过来道:“少主,您母亲召您。”
萧平心垂眸,嘱咐江思量:“自己小心些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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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心随小厮去到前堂,季则已经等候多时。
季则心情不错,正摆弄花枝。萧平心进来一句话也不说,找了个椅子就坐下。
季则垂眸笑起来,开门见山道:“我想要让你有个孩子。”
“江思量不是怀了?”
闻言,季则大笑几声,稀奇起来:“你疯了?江周如何能怀?我为你看中了星辰派的徐二小姐,你也该有个孩子了。”
季则每说一字,萧平心眼底便暗一分。原是他会错了杨嬷嬷的意思。
“我不需要妾室。”萧平心说完,不欲多待。
季则怎会轻易让他走?
她封了门户,继续道:“是正妻。”
正妻?
萧平心眼波一沉,语气冷冽:“江思量该如何?”
季则一笑,谁管他:“杀了废了丢了,随你。”
萧平心不言,继续走。
季则:“萧平心!你可以不娶,但你必须有个流着你血脉的孩子!不管是清白女子所生,还是乡野娼妓所生,须是萧家血脉的孩子!”
“萧家血脉的孩子族里一抓一大把!何苦再逼着我?”萧平心双目赤红,极力压抑怒气。
家中对他处处逼迫,从未有过自由。
季则丢了修花的剪子,眼里罕见有了泪水:“你要拱手让给谁!?你知道你现在得到的一切有多不易吗!我是妓子,你爹是野种。只有你、是我们耗尽心血培养的、萧家认定的继承人!你现在得到的一切!是我们用一条条人命杀出来的!!无用的人只配去死!”
前堂又爆发出激烈的争吵,萧平心再出来时天已黑透。
季则罚他去跪祠堂。
祠堂内灯火通明,萧平心望着那些牌位心底生恨。
他恼极,上前砸了一尊不知道哪位太公的牌位。
牌位应声而倒,落在地上砸成两半。而在牌位原先的位置,黄布下有两道极小的凸起。
什么东西?
冒着大不敬的罪名,萧平心上手抓起黄布一掀。
哗啦啦。
所有牌位如雪崩一样翻滚而下。
两块黯然失色的“命碟”掉了下来。
萧平心捡起一看,两块分别写着萧远和季则两个人的名字。
一时间,萧平心犹被五雷轰散,心中震惊不已,又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在各个门派中,每个族人自出生起就拥有一块命碟。命碟为灵玉,以其血液启灵,命碟越亮,生命力越强。已经黯淡的命碟,就说明此块命碟的主人已死。
且,命碟无人可仿。
萧平心抓着两块灰色的命碟,眼底乍现出红色血丝,萧远和季则死了?
不可能!
不可能!!
萧平心带着命碟冲出祠堂,决心问个明白。
路上经过的小厮见萧平心如此失神,不由大惊:“少主您怎么了?”
萧平心抓住小厮的手臂,满目通红,问得非常急切:“我爹娘现在在哪!”
小厮惊惧:“前…前堂……”
听言,萧平心片刻不停,直往前堂赶。
前堂内,萧远和季则并排各坐一椅,双双垂头不言,似乎在思索萧平心的婚事。
突然,前堂大门推开,两块命碟被丢至他们脚下。
“你们、到底是谁?”
命碟不可造假,萧平心见萧远季则二人毫发无损端坐在上方,心中便已下了定论,他真正的爹娘不是他们。
萧平心从记事开始,他俩就是这副模样,虽然有年纪的增长,但具体样貌不曾变过。不可能被人假冒,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
萧远盯了会儿地上的命碟,再抬眸时目光阴戾。季则扶额皱眉,用一只手捂住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变得猩红。
整个前堂弥漫着露骨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