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顺从地请刘沛上辇,背过脸去时,天空劈下的闪电,照亮他嘴角勾起的狡笑。
对嘛,这才是书中描述的那个蜀汉中都护。
李延适才的言行,差点让顾栖以为他也被谁给穿了,乃至性情变个底朝天。
书里说,李延性格孤傲,自视甚高,尤其瞧不上主角姜奂等小辈。
而且多年来,他妒忌顾老侯爷军功赫赫,一向跟永宁侯府很不对付。
同时因为天枢四象阁鼎力支持诸葛丞相,他也看四象阁分外不顺眼。
刘沛迁怒顾栖的遗亲,永宁侯府的女眷悉数被抓捕,看来是李延推波助澜没跑了。
瞥见李都护一如往昔的嘴脸,又见刘沛还是这么容易遭人煽动,顾栖悬着的心,终于是勒得更窒息。
圣驾起行,老宦官跟在舆辇后颠着小碎步,对李延感恩戴德:
“李都护,得亏有您带来的捷报啊。要不我等在这儿急瞪眼,怎么也劝不动陛下。”
李延笑讲谦词,同老宦官随意寒暄几句,又对刘沛进言:
“陛下,臣还有一事——”
刘沛:“李都护是要说顾家人?正好,寡人也想要问你。那些人,可都还安分?”
李延:“陛下放心,西北山脉间的矿场地处偏僻,交通闭塞,一群老弱妇孺,插翅都难逃。”
“好极了,李都护如此安排,寡人甚慰。”
刘沛放远了目色,直观雷暴惊天。
雨势来得太凶急,锦官城的人流车马纷纷找地方躲避。
那辆素雅的车驾,也寻了处客驿,被风雨敲击着顶檐,迷蒙作昏黑天地间,飘萍一粒尘。
车里的高挺青年道:
“公子有心事?自从落雨起,公子就没怎么吭过声。”
“风雷烦扰,不想听又阻不了。”
少年人净澈音色里,藏着些许的忧抑。
“公子总在下雨天伤怀,是又想起——”
“阿追,多久了?”
“公子说什么?”
“那个人……离去多久了?”
“他……三年有余……”
三年说久不久,足以摧毁一人的信仰。
蜀汉皇庭快近宣政殿的宫道上,年轻的君主又忽然厉吼:
“等等——都给寡人停下!”
他好似察觉身边有异样,眼珠子竦然环顾着四周,声量盖过了雷雨:
“怎么回事?寡人好像看到那人了……顾雁息——寡人好像看到了他?”
护着圣驾的百来号军将惊得全神皆备,顺着陛下视线,齐刷刷拔剑。
刘沛真没看走眼。
顾栖的玄影,就在他死盯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