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直起腰,踉跄往外走。
现今书中世界的境况,跟预想完全是两样。
事情怎会发展到这步田地,他必须得去弄明白。
飕。
一条长绫当空横展如烟霞,封死顾栖的去路。
“‘文武昭备,智略宏远。既有义勇之节,兼以博雅深谋之姿。’……师弟,蜀相正是这般评价顾雁息的,我没记错吧?”
苍诘飞身而至,收束长绫回手。
“不计后果、冲动妄为,怎可能是他所言之人?师弟,我想你定然是弄错了。”
“师兄啊——”
“唔,那便是多智近妖如蜀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师兄!”
瀛谈赶来稳住顾栖风雨飘摇的身子。
“雁息,我真蠢,那些事总归瞒你不住。说你叛国弑友夺神器的言论,我们也不晓得怎么就流传于世。早前我离开,便是师兄见莲华宴上流言蜚语愈演愈烈,要我商讨对策。你放心,外界关乎你的恶闻,我和师兄绝不会认。这三年你明明身在莲台宫,手边哪有什么天运仪?我们坚信你无辜,可是——”
可是小小莲台宫,奈不得世上悠悠的口舌。
顾栖知道,遗世独立、永不参与世事纷争,是莲台宫立派之初即定的原则。
苍诘瀛谈甘冒天下大不韪,收留自己有三年,已然做了违背祖宗的决定,他根本没资格请他们出面为自己澄清。
“师弟,你愿信此人,不必拖我下水。”
苍诘说着淡漠睨顾栖。
“顾雁息,莲心殿中那些扯着嗓门叫喊的家伙,表面义愤填膺,真实目的是什么,你该猜得到。”
留侯天运仪,得之即可得天下。
顾栖当然一清二楚。
天运仪问世的消息传开,必引得众生趋之若鹜。
杨缮他们本应为蜀汉带回天运仪的,为什么……
一想到几人和父兄死讯,顾栖又呕出一地的殷红。
好像有人生剜出他的心,高高地悬吊,让他亲眼看着那坨肉一面颤跳着,一面一块一块被割下,血淋淋的,片甲不留。
“雁息你先坐。”
“二宫主,我得离开。莲台宫会因我招灾祸,我不能恩将仇报……”
“顾雁息,你现在这么走出去,才是真的忘恩负义。”
苍诘目光凛然,声色俱厉。
“呵,没错。”
顾栖落魄地哂笑。
近日前往莲台宫者来自五湖四海,保不齐谁曾与他打过照面。
假如当真有人识得他,给苍诘瀛谈扣顶窝藏邪佞的大帽子,煽动众人对他俩群起而攻之,莲台宫百年基业或将毁于旦夕。
“顾雁息,想来你已透彻,但凡自己还活着,势必成为众矢之的,连累我莲台宫也是迟早。既然这样,不如让你真死了好。”
苍诘语音未尽,长绫已卷向顾栖,刹那束缚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