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障表面光滑得匪夷所思,手脚甭管怎么攀附都会立刻滑脱,任凭轻功再高明,也根本借不上力。
司马骜马上命令手下众人拿工具开凿孔洞当抓手,谁知岩壁异常地刚韧,铁锤凿子崩的崩、断的断,岩壁却完好无损。
“张老九,你当本帅是傻还是瞎?这样能上去?”
“司马骜,往上看。”
司马骜一愣,和众部下齐刷刷瞪直了眼睛。
遥远的云端,数十道软梯紧贴着山岩,正自徐徐地垂落。
“居然有梯子?……不对,本帅根本没看到张老九你们开机关!”
“司马骜,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必非等闲。说不定经过先前的考验,留侯已认可我们,所以现在便不用我们自己再大费周章。请吧,时间不等人。”
顾栖彬彬有礼给司马骜比了个手势,随后和杨缮等人聚拢到一起,选定各自的软梯。
杨缮和玉儿组成一队,共用一道软梯。
玉儿望着杨缮断臂道:“三哥,你走前面,我来托底。”
杨缮自然不同意:“不行。”
“三哥,你如今手上不便,这里又是这般的地形。听我的,别逞强。”玉儿矢志不移。
管韬丁准瞿良三人领着小马,也已在比邻做好攀登准备。
小马低低地垂头,幽幽地打抖,贝齿咬烂小嘴唇。
瞿良忙安慰道:“别怕,有我背你。”
“……”小不点只瑟缩得更加厉害。
“得了,小朋友跟我。”
顾栖又揽回小马,如法炮制月前的经历,用衣带紧缚他到背上。
小家伙与顾栖贴近,死搂顾栖的胸膛,很快呼吸心跳皆平定,糯唧唧地送顾栖耳畔一抹兰香:
“九哥,我知道小瞿哥哥他们绝对可信,刚才也听出你身子不适,是你的伤没好?还是、还是‘凤凰叫’?——我……我真是不该,可是——”
“好啦,乖乖待着别乱动,到了上面有糖吃。”
顾栖这边跟同伴出发,那头司马骜的人马也蠢蠢欲动。
他们人多势众,山岩上一串串影子,随着软梯荡荡摆摆。
“看,那是什么?”
有人在梯上冲下瞅,惶恐地大叫。
司马骜闻声回头,招子弹出了眼框。
刚刚众人站立的平地,不知几时竟长出了一片又长又尖的钢刺,密密麻麻,森森寒寒。
要是从梯上跌落,死状不敢想。
顾栖等人不理这些,只管向上攀登。
杨缮少了只手,靠着嘴咬脚踏辅助单臂,不一会儿已大汗淋漓。
但岩障实在太高,快过两柱香,顶端依旧遥不可及。
司马骜的部众里,难免有些恐高的人,他们越想尽快到达终点,手脚越是不听使唤。
排在尾部蹬梯的人中,突然有人惨叫着从梯上摔下,叭唧一声响,已被钢刺穿个透心凉。
没片晌,第二人也掉落深渊,皮绽骨烂。
再跟着又出现第三人、第四人……
众人毛骨悚然地发现,也许不怪他们自己抓不稳软梯,是软梯压根不打算给他们踩握。
好端端的梯子,没来由风化,先裂痕,后碎渣,从底部迅猛向上推近,消融为齑粉。
一干人阵脚全乱,发了疯似加速攀爬,可软梯消弥的速度之快,远超他们的想像。
深渊哀嚎声愈演愈烈,地底转眼尸骨遍野,宛如地狱十八层。
留侯遗境平等地对待每一个擅闯者,顾栖杨缮几人的梯子,同样不断地风化。
所幸他们毫无所惧,稳步上移,管韬丁准瞿良仨小子率先登顶,杨缮和玉儿也急速抵达。
司马骜的身手可谓迅猛,可软梯照例就快消散到脚下。
“张老九,你给本——帅——等——着……”
他一边拼死拼活爬梯子,一边歇斯底里地狂嗥。
顾栖攀行速度高于司马骜不少,距离顶点只一步之遥,瞥都没瞥司马骜一眼。
“时间不等人”,他早讲过了。
那位大帅自己没会过意,怎么能怨人。
司马骜和顾栖之间只隔一道软梯,这道梯子的弥散速度,较之司马骜稍慢。
顾栖双手扒住岩顶时,中间梯上的人也侥幸临近终点。
司马骜目露凶光,一下子从自己的梯子斜向上一跃,生生踩中那人脊梁。
那人遭遇飞来横祸,手脚失了力气,直直跌下深渊去。
司马骜手下为数不多的几名幸存者,也把他们大帅的行径,一五一十镌刻在了眼里。
几人满脸屎色,都在背后攥紧了拳头。
顾栖一脚已登上岩顶,正要迈出另一条腿,忽感后背剧烈一沉。
一股冗重的力量突如其来,野蛮拖拽着他的肋脊,几乎将他躯体撕扯成碎片。
新伤旧疾一股脑地喷发,顾栖顿时承受锥心之痛。
连结小马和他俩人的衣带,也遭受巨力的侵袭,“呲啦”一下子断裂。
小马的两只小手,蓦地就从他肩上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