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顶着左右监之职,他们势必要同行,于是自觉站到上司的身边。
“这就走?”玉儿更是哑然,“那……我送你们。”
顾栖在树上望着众人离去,深蹙起眉心。
他明白杨缮的想法。
冥漠之都藏着留侯遗境的舆图,郑徽上门提供好时机,杨缮权衡之下,咬牙选择顺水推舟。
顾栖垂眸沉思,悄然尾随众人到了城池边缘,又找一株老树栖身。
冥漠之都的太山君不好对付,郑徽更是个阴险伪善之辈,他不想杨缮几人腹背受敌,高低得跟去看看。
城门下,郑徽随同杨缮刚刚清点完辎重。
顾栖往前探身,病痛如影随行。
似乎鸿蒙之初就诞生的滚滚冰河,淹没他血肉不用一刻。
老树枝头,因此细微地簌响。
杨缮前脚出城门,后脚又回脸,视线定格在路旁大树密影中。
他抿了抿唇,脚尖铲土,一粒小石子便飕飕飞往了树梢,“咚”一声击中顾栖的穴道。
“司尉大人这是做什么?”
郑徽不明就里。
“不想飞鸟再扰人,当替郑郡守出气。”
杨缮冷眼回身,大踏步向前。
顾栖动弹不得,无奈苦笑。
看来杨缮一早发现他跟着,担心他身体,不愿他同行。
体内不适愈演愈烈,他只得任由一行人马消失在视野。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
一袭风飘过,清癯的玄影从老树高枝上吹落。
地面一记闷响,惊起一群飞兽。
已被瞿良带到城里的小马,仓惶地扭头。
“怎么了?”
瞿良茫然不察。
“没,我听错了……”
小马满腹心事,不再吭声。
玉儿的药寮位于沛县城中心。
瞿良带小马到附近时,天亮了大半。
四面八方,市井喧嚣。
玉儿送别杨缮一行回到城里,就见瞿良和小马在药寮前徘徊:“原来你们到这儿来了,也好。”
她稍感欣慰,又问:“小瞿,三哥和小管小丁不是都有官职在身吗?可是为什么一连两夜——”
瞿良为难道:
“嫂子,朝廷派系斗争,三言两语很难说。总之你放宽心,凭三哥的本领,料想没人能奈何他们。”
“九爷呢,他又去哪了?”
“呃,他有些事要办,应该用不了太久。”
玉儿欠身抚摸小马:
“这里药品齐备,还有各式器具,总归比住处要方便些。我想办法帮你,你也要配合我,好不好?”
“……谢谢。”
小马声色低靡,跟着玉儿进屋的一路,脑袋一直偏向城门的方向。
城外路边,虫豸嘶鸣。
不时后,顾栖耳道里又多出系统的狂轰乱炸:
“宿主宿主,你可算醒啦。呜呜,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整整昏迷了三天。”
入眼是大片的树影,日光穿透枝叶间隙,洒了顾栖一身斑驳。
浓郁的泥土气呛鼻,得亏地上草垛子松软,他才没有太受伤。
“……这么说,杨老三他们离城几百里,肯定追不上了。”
顾栖有气无力支起身,脑瓜子嗡嗡的。
“天啦噜,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管别人?我的宿主啊,咱先让自己好好活成不?”
小系统一把鼻涕一把泪。
“也罢,祈祷他们顺遂平安吧。”
“宿主,其实我想跟你说,穿书局的领导大大们查了一切可能性,然后告诉我,【万物志】崩溃,是因为那个叫小马的孩子,和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也是,就冲小马那张脸,说他路人甲,又有谁会信。
“穿书局没跟你讲讲,小朋友哪里不一样?”
顾栖神情难捉摸。
“那倒也不是。但是那些大佬的话我没有很懂,做不到完整地复述。”
系统委委屈屈。
“宿主,还有件事儿。穿书局那边让我通知你,关于小马的问题他们还需要深入调查。咱们【万物志】崩溃,也只能由总局在后台修复,这个功能还会有段时间不能用。”
“……”
“宿主你放心,虽然功能关闭,但是你的小系统永远陪在你身边,与你共克时艰。”
顾栖懒得再废话,虚喘着走往城中心。
他病骨难支,快到市集时已目光涣散、腿脚失灵,眉心一团歪七扭八的沟壑。
身形一个没稳住,他就撞到好些个路人,惨遭一通的白眼。
“姓郑那个狗娘养的,拿过咱们那么多好处,现在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污蔑咱们杀他兵卒?”
对面路上传来凶悍的人声。
“哪想到他把沛郡官兵全带出城去,害咱们白白躲藏好几天。要我说,咱们干脆趁着城中空虚闯进郡守府,金银财宝全他娘给抢走!”
一大坨人影,乌云蔽日般靠近。
顾栖一抬头,就跟他们大眼瞪上了小眼。
嘞个大擦的……
这是要玩完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