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太久,很多事情都在光阴流转间模糊成影。
洁白衣袖一挥,满园春色重绽枝头,桃花香气盈满鼻腔。
柳柒道:“如今你得了这副躯壳,它便供你驱使。”
他又往前迈了两步,距离白虎仅一步之遥,“你不要忘了魔主最初的心愿,还有,她是如何成魔的。”
“我已寻得魔主的下落,你切勿多生事端。”
白虎闻言垂首,鼻息粗重,眼神犀利如刀
,转瞬又变幻回人样,“最好是你说的那样。”
“带我去见她。”他几乎是命令的,毫不客气的讲出这句话。
柳柒倒也不与其计较,只道:“你刚苏醒不久,方才又纳魔气入体,你知道的,魔主是最不喜此番行径的。”
“我如何行事用不着你来教。”绝尘朝柳柒斜睨一眼,语气很是不爽。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背后传来一阵少女的轻笑声,两人同时朝声源处望去,那抹淡蓝色身影敏锐的噤了声,微微轻咳一声,道:“若是脑中的想法会打架,应当也是这般吧。”
“嗯……既如此好奇,改日我抽你魂灵一缕,给你变个戏法如何?”
池月转头,云千泽不知何时已抱着问心从半空落下行至她身旁,她笑道:“那也不必。”
“千泽君莫不是跟着霞女学坏了?竟也想着抽魂纳魄?”
云千泽挑挑眉,没有作答。
天地重归平静,暗沉苍穹雷云渐消,金光再度照耀大地。
忽然感觉腿边有物体在蹭来蹭去,池月低头便和赤雪委屈巴巴的眼神相撞,立刻弯腰将赤雪拢进臂弯,轻轻抚摸着它的后背。
“赤雪刚刚最威风了,那个哥哥年纪不知道比你大多少轮,我们输了不丢脸。”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落入几人耳中,柳柒和绝尘同时望过来,什么意思?道我以大欺小还是道我老?!
绝尘冷冰冰冒出几个字,“年龄大小与实力无关。”
反应几秒后,赤雪猛的朝其呲牙,逗得众人重展笑颜,气氛终于因此缓和了许多。
回首近来诸事,衡安忽感岁月如流水匆匆过,他感受不到水流的痕迹,却听见流水哗啦啦从他的少年时期淌到如今已近而立。
他未曾想到,十余年前的心结,不堪回首刻意回避的往事,竟在十多年后陪师妹历练与旧友重聚的途中,毫无预兆甚至算是轻松的解开了。
可见光阴却有疗愈之能,如温暖的手掌与无声间抚平一切。
那么,他的挚友,会有何走向呢?
他知道,命运之手善于织网,前面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千丝万缕中的一节,它的源头,还没有浮现。
关于魔主,关于九重天,于他可谓迢迢,但这次,他们会共同踏破尘封在洪荒中的往事,一路向前,直到寻到遗留在历史中的真相。
如今柳柒与另一半魂灵相洽,想必另有打算。
他们也该继续往北而行了。
池月也在心中思量着,跟那位魔主有关的事,似乎自来到江南,他们经历的所有事都开始与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有关,而那一战中存活下来的所有在岁月中逐渐苏醒。
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她开始有些好奇那位临死前主动解开灵契的魔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从刚才听得的只言片语中,她并不觉得这位魔主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如今柳府满府下人遣散,偌大的柳府只有他们几人。
大事已了,柳柒心有宴请之意,“衡安兄应已多年未去景玉楼了吧?如今那里比之当初更加兴隆,不如我们一道去坐坐?”
几人当晚与景玉楼畅饮下榻,第二日,往北去。
池月昨夜忽然想到,现今几个大魔头陆续苏醒,也不知道沧灵海里的东西会不会也跟着异动。
他们得快点了。
待赶到沧灵海时,晌午刚过。
放眼望去这里仅有一家客栈,他们刚钻进店里时,店中小二本还在打着瞌睡,瞧见来了人,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很快捧来一壶茶水。
这里的渔村显少有外人前来,小二猛一见得装束富贵的人,激动的连连搓手。
“几位客官风尘仆仆,看样子是远道而来啊。”
池月没有作答,问道:“小二,你们这一直如此安逸吗?”
一路过来,池月本以为离沧灵海越近魔物更多,没想到沧灵海附近的小渔村却格外安宁祥和。
而此时,万里之外的暮云山,护山大阵开始渐渐消散。
长久以来隐居山中的灵衍剑派一点点暴露在人们眼前,只是除却修行之人,普通人想上山并非易事。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小二一时难住,无法作答。
一边添茶一边道:“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这啊,位置偏远,一向很少有人来的,日子嘛尚且得过且过,倒也算安逸。”
说完小二嘿嘿一笑,“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