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一次次将他们捉弄,给予她希望,很快又失望。
她在狂奔远去的马车上,多希望他能及时将马车拦下。
起初她也试图逃跑过,可人生地不熟,很快便被抓了回去。
阁中的人受琴音所惑,全都沉浸其中,跟随老丈的步伐一遍遍踏上寻妻之路,就连他们落座于身侧的桌位都没有发现。
直至琴音渐停一曲终了,老丈终于寻得妻子,故事圆满落幕,众人才发现身边坐着的彼此。
唯有池月与云千泽全程清醒,目睹着众人是如何为老丈寻妻助力,又是如何慢慢转醒。
台上女子曲罢抬眸,眉目间风情流转,“府君真是稀客啊。”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移向一旁的池月,上下打量着这位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凡间女子。
自他们踏进黄泉阁的那一刻,她便注意到了两人,云千泽并不是她这里的常客,只在她开张时来过那么一回。
她话音将将落下,众人跟着她的视线看去,便在人堆的角落里发现了那一黑一蓝两道人影。
这些带着探究的好奇目光最后全部不加掩饰的转到了池月身上,池月只作平常,耳中只觉得那道声音比之方才的琴音更加娇柔魅惑,听得她骨头都跟着酥酥麻麻了起来,彷佛下一秒美人就要攀上她的肩膀与她耳鬓厮磨,令人浮想联翩。
女子站起身缓步朝他们走来,一袭玉红的曳地长裙随着步伐摆动,犹如一朵绚烂盛开的花。
“此曲已终,今日黄泉阁闭门谢客了,诸位请回吧。”女子挥了挥手,冥界众人应声离去。
池月看着女子在他们面前站定,半带调笑的向云千泽道:“怎么?难道府君也有求而不得的事?”
云千泽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眸底现出一抹危险的光,下一秒,在池月视线与女子相撞时,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
他就知道,这么多年,她还是如此爱窥伺别人心中过去与欲望。
“篱渺,你越界了。”云千泽嗓音极为平静,听起来像是提醒,只有篱渺知道其中包含着浓浓的警告与训诫。
在云千泽还未彻底发作前,她快速收回了目光,打着哈哈道:“瞧我,老毛病又犯了。”
“记住,你现在是篱渺,不是魇魔。”
“若是再犯,便自请去守第十八层。”
第十八层?光是听着便令篱渺心中骇然,她虽还没下去过,可那是连恶鬼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啊。她不就多看了几眼府君身边那女子,何至于此。
篱渺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知道这女子与府君而言,定然有所不同,可她没有想到,这女子的份量会如此之重。
哪怕是他们现在还并不明朗的情况下,他亦不允许旁人对她不敬。
池月大抵能猜到云千泽因何罚她,在篱渺试图入侵她的识海时被她敏锐的察觉到了。
最重要的和那些还未拨开云雾的往往都藏在识海深处,所以她并没有立刻做出相应反应也没有抗拒。
云千泽出声后,那双眼睛很快便从她的识海中消失了,十八层?人间常道上有九重天,下有十八层地狱,在此刻池月忽然有了真实的感受。
刚刚篱渺的表情实在太过于丰富,在听到第十八层时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起初还不太确信而后笑容很快从脸上消失,委屈中隐隐有几分怒意,却是敢怒不敢言。
池月转头去瞧云千泽,他倒是继续悠闲惬意的坐在原位,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刚刚下达那近乎残忍的指令的另有其人。
为了缓解此刻凝固的气氛,池月朝篱渺道:“姑娘的琴音甚妙。”
自下山后,他们见过太多被执念所缚之人,他们困在其中左右挣扎不得其出。
“今日听曲者,难保日后不是曲中人。”池月语调轻松,发出一阵感叹。
“若是多年后我此身终了,心中也有憾事,定来此寻姑娘为我作曲一首。”
篱渺下意识望向坐在一旁的男人,到时候就算她想作恐怕也轮不到她。
复又扬起笑脸,继而大着胆子道:“好,待你百年后,可定要来阁中寻我。”
池月含笑点头,“嗯,我到时可不急着投胎,先在冥界快活一番再说。”
听闻此处,云千泽眸光沉沉落在池月身上,自然而然接上了一句,“那如今你还想去哪快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