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那庄严的宝像池月并不能看出这观中到底供奉的是哪位尊神,她双手合十,虔诚跪拜,心中却并无所想。
她没有什么要求的。
跪拜完后,池月起身来向外走去,就在刚刚,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曾经供奉在这里的神灵,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被人们遗忘。
也许现在躲在这里的这尊“神”,其实只是想令人们再度想起,这里,曾有一位尊神庇佑过他们。
无名观啊无名观,人们其实并不知道他们供奉的到底是神是鬼。
背后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池月回头去看,只见一个香炉翻倒,香灰洒了满地。
若是普通人见了此种情况,一定觉得是自己无意触怒神灵,当即跪拜请求神灵饶恕。
池月不仅面色恬淡,甚至还弯了弯唇角,她并没有上前将香炉扶起,而是费力的将观中所有她能看见的香炉统统打翻。
她在飞扬的香灰中拍了拍手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半晌,周围毫无动静,她又抬步朝观外走去。池月刻意放缓了步调,在她即将踏出观门的最后一刻,似是终于积攒够了愤怒,
观门猛然合上。
“放肆!”幽幽女声响起。
池月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转身。那声音怒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不敢回头见我了?”
“你纲刚砸我功德时,倒是砸的挺顺手啊。”
池月转了身讪讪笑了两声,眼里满是无辜,“我还以为是这些香烛熏了您的眼睛,您不喜欢,所以降下警示让我照做呢。”
她又拍了拍手,挑衅似的向前微微俯下身,勾起唇角对着空空荡荡的殿内道:“再说了,您确定这些是你的功德吗?”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纲刚洒了满地的香灰顺着风的轨迹聚集到一处,慢慢凝成一道人影,那人影站在宝像下方,“供给我的怎么就不是我的功德了?”
池月又道:“你确定这些功德是供给你的吗?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那道人影陡然出现在她面前,池月在那香灰凝聚而成的脸上看到了愠怒的表情,而后人影像是意识到自己此番作为有损于自身神威,又生生挤出一丝笑来,“你来的是我的观,你说这些功德不是供给我的还能是供给谁的?”
“我虽不知这观中具体供奉的是哪位神尊,但绝不是你。”
池月又往前凑了凑,企图看清那女子的样貌,那人影这才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寻常人见到眼前这副景象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处逃窜,哪还能如此自如的站在她面前,甚至还能与她讲上话。
那人影往后退了一步,周身不再是雾蒙蒙一片,香灰筑成的人影渐渐消散在池月眼前。
池月试图动用灵力,却发现自身灵力比之从前弱了许多,想来是观内被布下了某种秘法,生生将她的灵力压制住了。
她想了想,自袖中不紧不慢的摸索着,半晌摸出一个火折子,经口轻轻一吹,火苗便从上方燃起,橙红色的火苗在她手上不停晃动,“姑娘若再不现身,我手一滑要是不小心放火烧了这观,你别怪我。”
周遭静默无声,过了半晌,无人应答,池月笑着跨过前院,往正殿中去,手中火折子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却始终没有熄灭。
她将火折子放在宝像下方,举着蒲团引火,待蒲团引燃,直直往宝像座下扔。
那宝像倏然化成一个女子,从供台上跳了下来。她着一袭红蓝衣衫,背后蓝色锦缎在她身上摇曳,她乍一抬手,锦缎便朝池月的方向猛然窜了过来。
池月眼疾手快紧紧抓住锦缎的一端,低身想去拿方才点燃的火折子,锦缎顺势在她周身缠绕,迅速将她整个人禁锢其中。
锦缎似蛹般将她包裹,且越缠越紧,勒的她快喘不过气了。
刚开始池月还会挣扎几下,在她发现身上这东西会随着她的动作越发收紧后,她便将自己全身彻底放松了下来,果然,这锦缎察觉其反抗之欲不强后,不再继续收紧。
那女子斜坐在供台上,捡起方才池月放在那里的火折子在手上把玩着,眯起眼睛道:“烧啊,怎么不烧了?”
池月好不容易得以喘息,她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供台上的女子,女子一身红蓝衣衫,容貌张扬艳丽,只是眉宇间隐隐藏着一抹淡淡的哀伤,与她原本的样貌不太相符。
见池月不答,她赤足从供台上走了下来,举着火折子慢慢靠近,近到池月身前时将火折子扔下,冲着池月有些抱歉道:“哎呀,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