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陈窈带裴照七吃上热乎乎的炊饼,她又叫了几碗肉,肥瘦相间的牛肉配上蘸料,香味直冲上颚,几块厚肉片下肚,当真是好痛快!
陈窈倒了杯茶水给他,“慢点吃,慢点吃。”
裴照七喝了口,把肉顺下嗓子去,又伸手往盘子里够。
陈窈抿了抿水,也不知道凤姨有没有看到她,她蒙着一层面纱应不好发觉,更何况她带着裴照七。
“你知不知道咱们刚才去的楼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裴照七专心吃着大块的肉,对其他的一点都不关心。
陈窈看他吃得香,也是知道他这性子的,但她偏偏就想使坏。
她手悠悠地撑靠下巴,眼梢上挑,低眉凑近道:“那个地方啊……有许多漂亮的女人,你给她们钱就能和她们睡一晚,你想不想啊?”
其实裴照七说想,陈窈也不会往心里去,胡乱吃什么醋的,他人傻,别人给一口饭他就吃,能白睡他自然也是会的,她不会怪他。
裴照七抬起头,圆圆的黑眸看着她,认真问:“她们比窈娘还要白吗?”
“……”
大庭广众之下,他骤然说这般没脸没皮的话,幸亏周围来往的客人话音能盖过此。
陈窈环顾四周,见无人在意他们,便壮着脸皮说:“要是比我白呢?”
“那也不行。”裴照七摇头,有理有据,“我只和我娘子睡觉,窈娘的身子又白又……”
陈窈手疾眼快地夹起一筷子肉堵住他的嘴,“……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裴照七囫囵地嗯了嗯。
临走前,陈窈顺手买了两坛桂花酒,回她的小院赏月饮酒,定别有一番滋味。
“窈娘,这是什么啊?”裴照七从陈窈手里接过,一左一右地抱在臂弯里。
陈窈记得自成亲后就没买过酒,裴照七自然没尝过酒的滋味,“和水差不多,但味道要比水刺嗓子,喝到嘴里糅杂些桂花香气儿,很甜很爽快!”
她边说边回味那股清甜划过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裴照七听到能喝,还很好喝,当即分配了这两坛酒的归宿,“好!你一个我一个!”
陈窈连连摆手,“那不行,另一坛我可要埋在树下来年再品。”
裴照七却所见不同,身子一侧环住酒,小步往前走不让她靠近,“一顿喝完才叫痛快!”
陈窈上前跟着他,“不行!那样太浪费了!”
裴照七大笑地倏尔加快步伐,抱着酒坛肆无忌惮地往前跑,陈窈在身后紧追不舍,裙边的祥纹随之摆动,仿若片片浮动的云彩。
欢声笑语穿梭在寂静无人的小巷,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悠长。
片刻,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从面纱下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远远注视着前方。
——
夜空澄碧,月似玉盘清朗高挂,寥寥几片云浮动,晕出淡淡的光辉覆盖大地。
石桌旁,女人指尖轻捏杯盏,放到唇边抿起,哈出一口气。
陈窈眼梢一挑,目光所及是他一言不发且相貌俊朗的夫君,正呆头呆脑地等着她喝完侍候。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美酒美男,她都有了,可谓是美哉!美哉!
“娘子,再来一杯!”
裴照七给她倒一杯,又给自己满上,勤快地真的像陈窈叫的男陪客。
“你也喜欢上这滋味了?”陈窈晃着酒杯的手露出皓腕,迷离的眼似染上一层雾气,比平日的媚更显几分妖娆姿态。
裴照七喝的没有陈窈多,但脸颊两侧已染上红晕,酒量看上去比她还要差些许的样子,他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肩膀,憨笑道:“好喝,就是有点辣。”
“那是你一口喝太多了,你看像我这样,只抿一小小口。”陈窈说是只喝一小口,却是一个仰脖,全部喝了进去。
喝完这杯,陈窈彻底是晕得不行了,她用手挥了挥天上的两个月亮,越看越模糊,她大叫不妙,“好像醉了。”
裴照七:“醉了就睡吧。”
“不行,不能睡!”陈窈一听要睡,硬是撑起精神,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说:“中秋之日,讲究睡得晚越能长寿,我要长生不老,然后挣许许多多,多到家里有放下的银子,所以我不能睡!”
她陈窈就是喜欢钱,提什么都会拐到银子,视金钱如生命。
裴照七忽然想起什么,放下酒杯问她,“窈娘许的愿望就是挣银子吗?”
陈窈脑袋发沉,却强调说:“不,是挣大大大的钱!”
裴照七:“你知道我许的是什么吗?”
陈窈困得眼皮都打架,含糊地道:“是什么?”
“我的愿望就是……”
要说出口的话就在嘴边,可一眨眼陈窈阖着眼,趴在桌上睡了,浓密的翘睫在她光润的脸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愿望从来不是想要什么,而是不能没有什么。
两次陈窈都没听见他的愿望,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
男人静静垂首她的睡容,忽地展颜一笑。
这一笑与之染上的酒意顿时烟消云散,长睫下的一双凌厉暗眸,却有几丝温润如玉。
良久,裴照七缓缓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绵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