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聿白流着泪对陶星燃保证:“你从现在开始,就跟我待在一起。爸爸不会让陶承礼再动你,陶承礼要是再打你,爸爸就……”
陶星燃追问:“就怎么样?”
陶聿白哽咽了好一会,突然恶狠狠地说:“爸爸就杀了他!”
陶星燃紧紧抓着陶聿白的手:“他早就该死了!爸爸,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妈妈和弟弟是怎么死的?”
陶聿白懵了,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陶星燃口中的妈妈和弟弟是谁。
他除乔乔之外,还有个儿子,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他应当是有妻子的,他的妻子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可是他的妻子呢?陶聿白恍惚起来,他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她……死了?
陶聿白一病十多年,早就把一开始刺激得他发疯的病根给忘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就是因为接受不了妻子和小儿子去世才发的病。
陶聿白呆呆地看着陶星燃的嘴唇一张一合:“他们是被陶承礼给害死的。”
“陶家当时有个司机,查出来绝症。陶承礼买通他,开车的时候故意出了车祸,汽车撞上了桥墩子,油箱漏了,起火爆炸,妈妈和弟弟,全都烧死了。”
“我的妈妈,她那么美丽的一个人,被烧的不成人形。爸爸,咱们一家,都是被陶承礼给害的!”
陶聿白默默地听着陶星燃说完,眨眨眼,目光落在了陶星燃光着的脚上,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就见他喃喃自语着: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也不穿鞋。”
“现在是冬天,不穿袜子,不穿鞋,会着凉的。”他说着就站起来了,“爸爸去给你找袜子。”
陶星燃惊诧地呼喊他:“爸爸?!”
陶聿白对着他笑笑:“等着。”
陶星燃内心瞬时间悲凉而无助,他的爸爸疯得听不懂人话了。
陶聿白脑子不清楚,但是动作挺麻利,他走到外面的衣帽间去,不光给陶星燃找来了鞋袜,还找了好几身衣裳。
陶星燃五官样貌跟陶聿白长得并不十分相像,但是两个人身高体型差不太多,所以鞋码一样,陶聿白的衣服陶星燃也能穿。
他就跟全然忘了之前的事一样,兴致勃勃地开始给陶星燃装扮,手把手给他套上袜子、穿上长裤。
陶星燃忍着痛提上裤子,换上衬衣,刚穿戴完,陶承礼就从外头走进来了。
陶承礼见到陶星燃穿着陶聿白的衣裤,就好像又看见了年轻时的陶聿白,心情大好,称赞了一句:“真漂亮,跟小白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陶聿白回头一看见他进来了,马上就生了气,抄起地上一只皮鞋砸过去:“你给我滚!”
陶承礼嬉皮笑脸地退了出去,亲眼目睹这一幕的陶星燃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割裂的情绪,怪异的氛围,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疯子。
陶聿白深深沉醉于他和陶星燃父子团聚的喜悦之中,自从给陶星燃扶回自己房间之后,父子俩便形影不离,同食同寝。
陶聿白连琵琶都不弹了,专心和陶星燃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陶星燃与他相处得越久,越觉得陶聿白病得不轻,躲在这么一个精神病人的身后苟着,实在也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就在晚上,陶聿白哄他睡觉,给他唱摇篮曲的时候,陶星燃终于按捺不住,小声问陶聿白:
“爸爸,六年前我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来这看你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陶聿白停了歌声,想了想,点点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陶星燃:“我就是从那一次之后得上了病,我想知道我的病因是什么。”
陶聿白:“哦。”
陶星燃:“当时,陶承礼是不是也打了我?打得很重,差点把我打死?你帮我求过情?”
陶聿白:“嗯。”
陶星燃问到了关键之处:“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我?”
陶聿白沉默了,漆黑的房间里沉寂了许久,陶聿白才开口:“小孩不要熬夜,早点睡觉。”
陶星燃哀求他:“爸爸,你告诉我吧。”
陶聿白也固执了起来,给陶星燃掖好被角:“早点睡觉!”
陶星燃心死了,就不再作声,闭上眼睛,佯装睡着。
陶聿白就直挺挺地躺在他的身边,黑暗里,一直睁着眼睛。
约摸到了深夜的十一点多,管家悄悄推开了陶聿白的房门,陶聿白听见了动静,就轻手轻脚地披着衣服下了床。
他来到卧房的外间,借着门外的灯光看见管家进了门,就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乔乔睡着了,轻点。”
管家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陶二先生,今天到日子了。先生等着您呢,快跟我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嗯。”陶聿白应着,就跟着管家离开了卧房。
房门吱呀一声关闭,陶星燃赤着脚从里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