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然低着头去捋被子:“那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想再睡会。”
陶成蹊应着:“好,那你睡,我去打点一下。”
陶星然又重新躺了回去,陶成蹊站起身来往外走,经过宋泽烊时给他递了个眼神。
宋泽烊会意:“星然,我也暂时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陶星然不跟他说话,只是举起一只手挥了挥,示意他走。
陶成蹊跟宋泽烊离开了病房,宋泽烊给门小心带上,陶成蹊说:“我想跟你谈谈。”
宋泽烊:“正好,不过医院这边不太合适,我们去附近找个咖啡馆坐下来谈。”
陶成蹊同意了,二人一前一后离去。
病房里只剩了一个陶星然,他裹着被子蜷缩在病床上,开始了复盘。
“原来我犯起病来是那个样子吗?”
“呵,跟真正的疯子好像也没两样了。”
“原来我对岳冠林的依赖性那么大?我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怎么会呢?他分明是个庸医,治了我四年多都没治好我,我凭什么依赖他呢?就凭他会催眠那两下子吗?”
陶星然好似一瞬间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样:“催眠?!”
他想起了他被困在货梯厢里,被救出去之前所看到的幻觉。
海水、灯光、猫头鹰怀表、咔哒咔哒的闹钟声……
陶星然后知后觉,岳冠林唯一的一把刷子,就是催眠。他就连给自己开的药,都是空壳。
陶星然正想得出神,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陶星然被吓了一跳,心想这么快他们就回来了?
扭头一看,进来的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
李默开完了会,立马就踩着点找来了,看见病房里只有陶星然一个人还有些惊讶:“你的家属呢?”
陶星然坐起身来:“出去了,我没什么事,不需要时时刻刻陪护。”
李默略略将眼底那点失望的情绪压下,调整好状态问陶星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陶星然:“还好。”
他反问医生:“你看过我的病历吗?我的病是不是非常严重?治不好的那种。”
李医生:“不,我没有接手你的病历,但我看过的检查报告,你的病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陶星然轻轻一笑:“你肯定是在安慰我,我的主治医生是你们界内有名的,他治了我四年多,都没把我治好。”
李医生注视着他:“你确定,自己有在积极配合治疗吗?”
陶星然:“当然,我除了不太喜欢吃药之外,所有的治疗都在积极配合。”
李医生十分牵强地笑了一下,像冷笑,很僵硬的弧度:“你是至少最近半年多以来,就没吃过药吧?”
岳冠林开给他的空壳药,吃不吃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陶星然很狡猾,他微微笑着:“被你发现了。”
他假装自己是个十足的娇气少爷:“胶囊卡嗓子,我咽不下去,太难受了,我就趁我哥不注意,全都丢进卫生间下水道里了。”
李医生皱着眉头:“你一点药都不吃,难怪你的病一直都不好。”
“要想好得快,就得按时按量地吃药。”
陶星然一副被凶了很沮丧的神态:“那好吧。”
他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瞧着李医生:“我的医生给我开药,都是为我好,是不是?”
李医生:“当然。”
陶星然顺势就抛出了圈套:“不一定吧,我总觉得他要害我。”
李医生:“医生是不会害你的,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被害妄想,有时也是病情的一种体现。”
陶星然:“可我总感觉他给我开的药有问题。”
李医生:“你身边有药吗?可以拿给我看一下。”
上钩了。
陶星然:‘没有,但我能记住它们长什么样子。’
“有一种靛蓝色带浅绿的胶囊,一天吃三顿,一次一粒的那个是什么?”
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品,国内拢共就那么几种,作为精神科医生的李默肯定是不陌生的,所以他随口就把药品名称报给了陶星然。
陶星然哦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调,然后凭借着他对颜色的精准感知,就把自己平时吃的那些空壳药依据外观,全都问了李医生一遍。
李医生虽然觉得古怪,但对面的陶星然毕竟是个患者,这一类患者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所以就尽职尽责地将每一种药品名称全都报给了陶星然。
这没什么,哪怕全都说了,陶星然也未必能全记住。
而且,这本来就是陶星然日常需要服用的药品。
李医生:“就刚才这些药来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可以放心吃。假如你是我的病人,我给你开药,可能也就是这几种。”
在心中已经默默将所有药品名字全都记了下来的陶星然,微笑着说:“好的医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