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维微两只手拎了四个袋子,每一个都像刚从自助餐厅走出来的人一样 ,撑的要溢出来似的鼓到不行。她费力的抬起右手用指节顶了下电梯按键,旁边的隋宁竹收回伸出一半的手,面上很是平淡。
办公楼的电梯什么时候都是效率很低的典型,苑维微咬了咬上嘴唇,还是开口说:“你先去忙吧,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
隋宁竹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双手揣着兜。
苑维微知道,他没有像脸上表现的一样那么的平静。
朝夕相处八年,一起奋斗六年,每天至少工作八小时的时间,他们之间椅子的距离都从来没有超出过两米。
“以后好好的。”隋宁竹沉着嗓子说了那么一句。
他的声音和外表很不相配,隋宁竹是典型的男生女相,皮肤很白,浓黑的眉,眼睛很大,凤眼独有的线条流畅的双眼皮,挺翘的鼻尖,嘴唇是淡淡的红润透粉,特意去打玻尿酸的那波人估计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样的一张脸,声音却低醇厚重,苑维微一直都感叹这人连说话都是一把好嗓子。
这几年隋宁竹变化不少,之前因为某段时间比较流行,他甚至把头发留长过,扎个小揪突显出优越的五官。外貌有优势的人是比较耐折腾的,而现在,隋宁竹的头发修剪整齐 ,全部打理到后面,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苑维微也曾猜想过,这人一定是跟他妈妈更相像。
她看着电梯门上两个人映出的影子,庆幸不会像镜子一样要无法避免的在镜中对视,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叮的一声,门开了,苑维微逃一般走进电梯按上关门键。
门外那个瘦高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见。
太阳照在皮肤上产生虚假的灼烧感,苑维微无奈的酸着肩膀提着东西一步一步的挪。公司坐落在城市最好的中心位置,这也意味着这里的交通路线被各种单行道规划的很容易让不熟悉的人晕头转向,错过一个路口再见就是一个世纪之后的漫长。
苑维微今天的运气似乎就是很差,接单的司机是个新手,两个人沟通完三个电话,新手已经在暴躁边缘徘徊。苑维微丝毫不怀疑如果让他再转一圈,对面就要嘶吼出“你是公主吗”这样深刻的质疑。
苑维微想说哪怕我不是公主你接单了正常也是要过来接我的,路不熟不是你的错,可那也不是我的锅。
脑袋晒的人都不清楚了,平时这样的小事她是不愿意多费口舌,现在是没力气。
提前一周陆陆续续的把东西往家里挪了不少,可是八年时间,架不住底蕴深厚。电视剧上潇潇洒洒的一个纸壳箱就能说再见的,那估计座位平时看起来就是一个随时要跑路的极简版状态。
终于找到了那辆打着双闪的车子,苑维微忍不住叹了口气,是辆面包车。
车身是大面积的灰色,小部分看不清是什么颜色,提不起任何去看车身贴的一排大字到底是写的是什么的精神,苑维微抬脚上了车。
东西放在座位下面,苑维微像被包了饺子的俘虏,衣服在车窗外吹进来热乎乎的风里黏在皮肤上,以后也许没什么机会再来这里了。包里的手机非常不会看眼色的震动了起来,苑维微费劲的把它从夹层里抠了出来,身上的挎包也是塞的满满的。
“你怎么回事?不干了不跟我说?”
是刘伟。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学校里的同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一起入职的同期,都会产生一些跟后面的人不太一样的情感。苑维微想,也许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比较单纯,这个年纪再看,很多人已经变得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刘伟是当初跟她一起入职这家公司的其中一个,比苑维微大上两岁,英年早婚,这些年里顾楠也会经常让刘伟带苑维微回家吃饭 ,虽然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