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间,已经走到渡口,这里也许被谁临时清了场地,空出一大片地界来,没站人,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不少脚夫的家伙什,扁担编筐一类常见的器物。
南昭文一直并肩和他同行,到渡口时,杨二小看到了几艘舰船上站着几个熟识,眼神一动,并没作声。
只听得‘嗖嗖’两声,数柄羽箭同发,往杨二小所在之处袭来,南昭文耳何其明,眼何其利,拽着杨二小后撤数步,并以左手单持鬼头刀,画圈防守,把那些羽箭都横挡在外,一面还问。
“怎么?这些都是你的同僚?下手可真够狠的,连你也要一并杀了。”
杨二小神色并无变化,只是梗着脖子道:“我既然带了你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咱不是那等贪生怕死的怂货,背叛了白虎堂,自然有要承受的规矩。”
南昭文又笑:“好好,老夫没看错你,倒确实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不过就凭这些,想杀我南昭文,也太小瞧我了。”
在南昭文话音落下之后,又是‘铮鏦’几声响动,这一次,是数枚带着火油,正在熊熊燃烧的铁石,在火焰高温下,铁水滴滴滚落,流到江中时,发出‘刺’的响动,这数枚铁石依然往南昭文所在方向铺天盖地而来,羽箭易挡,铁石可是伤人兵器的,以南昭文这等爱惜兵器的老江湖人来说,自然舍不得用鬼头刀去挡下它们。
也幸他眼光老辣,一脚踢起不知是谁遗落下的编筐,单手拎着编筐,内力呼呼大运,直把竹编的筐子运使的精铁也似,杨二小被带着天旋地转,不知今夕何夕,再站直身子的时候,只见那编筐里盛着数枚铁石,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流着铁水,而编筐也因此被灼烫出了好些个大洞。
南昭文喝道:“余何意,还躲什么,你不想见了凡大师了?”
他的长啸余音袅袅,激起浪拍打岸,波翻浩荡,岩石外风和日丽,山头处彩霞万丈,杨二小被这阵包含内力的大喝震的头痛欲裂,抱着脑袋躬身咬牙,却不发一字。
下一秒,一个轩然霞举,面如白玉的青年站上船头。
“南老先生,鄙人白虎堂,柳岁。曾听贤弟提起大名,得知是江湖上的名宿前辈,久仰久仰。一路舟车劳顿,我这位贤弟一向孤高,承蒙您老人家看顾,辛苦了,请到船上,吃杯薄酒来吧。”
柳岁的话说的很体面,也很周全,在无心人听来至少是如此的,但也不恭敬,也很不客气,在有心人耳中是如此的,话怎样听,全看你有心无心。
譬如久仰久仰,却说是听贤弟提起大名,才得知是江湖前辈,又譬如舟车劳顿,承蒙看顾,一路辛苦请来吃杯水酒。
南昭文喝道:“好,既然你来邀请,老夫无有不应。”
说时迟那时快,南昭文脚下发力,直如旱地拔葱而起,蹭的一下,带着杨二小一道飞上半空,那杨二小习武不过半年,哪见过这些场面,吓得面如土色,却见南昭文左脚一蹬,右脚一蹬,姿态不甚潇洒,被踩过的地界都落下重重的足迹,从渡口的几个线桩到几艘停靠在岸的舟蓬,再到那几艘大船上。
南昭文是江湖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泥腿子,没有名门正派的背景,也没有大门大派的武学,身法不算灵巧,也说不上什么名头,蜻蜓水上漂,最烂大街不过的功法,胜在好用,他修的是内外武学,大刀乱披风,一身蛮力说不得量小,一手蜻蜓水上漂的轻身功夫,也就练得像螳螂泥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