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何意点了点头,对这回答不置可否,转身出外,佩娘执意相送,在门外长廊送别了他,回房落上插销时,见床榻上支着个上身朦胧着眼睛的卢好人正在喊渴,佩娘倒了茶来,以手送他饮了。
卢好人盯着佩娘,目中半醉不醉的。
“佩娘,我……我……”他大着舌头,“我一定……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佩娘敷衍着点头,又端一杯凉水来给他饮,口中应付他。
“知道,明白,你再喝一杯,慢点儿。”
卢好人就着她的手再饮了一口,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永远不会有二心,佩娘。”
这誓言当然太朴实,佩娘听过更典雅的,‘琴瑟和鸣,永矢弗谖’‘鸿案鹿车,磐石蒲草’。
她对他笑,像很相信他的话,哄他说:“我相信你,我明白的。”
卢好人点头,就着她的手,把杯底儿的水都喝干了,而后周身软倒床上,沉沉睡去。
佩娘盯着他看了半晌,吹灭了灯。
王可儿的悟性的确不错,根骨也是上上,南昭文得知这个女弟子就是余何意的徒弟时,还端详了很久,像是惋惜。
后来又在吃席时问,“你愿不愿意拜我做师傅。”得到了王可儿老大一个白眼,和向余何意再三的告状。
把南昭文气的吃不下酒,在旁生了一夜的闷气,第二天早起身时,还没有好脸色。
余何意情知究竟,但是故意不提,嘴里只把王可儿怎样悟性过人,过目不忘的本事夸了一路,夸到后来,连余何意自己都觉口干了,使眼睛看时,见南昭文沉着个脸,心里可甚得意。
他二人是在车马行雇的马车上路,一行都是官道,此去畅通无阻,毕竟天子脚下,山匪强人也不敢逞凶,绿林豪杰都知道避退。
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住,大约行到七八日前后,九月初十,两人来到一处山高峻岭的所在,这里峰岭灵秀,迭障清佳,路旁花落璨璨似金,远处青柏间松争翠碧,三人腹中都已饥饿,可巧遇见一个茶寮,那车夫赶得疲累了,早想歇歇脚。
就把马车赶慢下来,回身问道:“大爷,吃杯茶走麽?”
余何意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要是以他行路功夫,绝不会坐马车,肯定是买一匹马,自行赶路,一路赏玩风光,边看边行,也极有意思。但受限于南昭文非要坐车,这几日赶路坐的他又倦又厌,眼下静极思动,就应道:“好,前头停停脚,喝杯茶去。”
南昭文掀帘一看,那茶寮里坐着不少行商,茶锅洗的锃亮,寮旁停系着许多马匹车辆,行李家伙,也同意道:“不要耽搁太久,日头快落山了,今天要翻过这个山头,才有驿站宿夜。”
说话间,马车已经赶到茶寮边上,余何意挑帘下车,嘴里道:“好好,赶得过去最好,赶不过去就车里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