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兴,所以对待这个憨包也多了几分耐心,余何意笑道:“不错,你爹叫甘王霸,取了一妻二妾,你是妾室柳氏之子,打小儿爱玩家雀,尤以练雀飞人字形最为精通,你的左脚板底有一个大痦子,我说的可有错漏?”
“对,对,对极了。”甘衙内重又高声起来,既而咧着嘴往桌前一坐,叫道:“原来是自家人,给我这通好吓,这个……”
甘衙内看了看余何意白面似的俏脸蛋,心中拿捏不定,不知该叫他什么,按理说这是父辈的相识,叫声叔叔也使得,可是面前这个道士这样年轻,叫叔叔,那也不太恰当吧?
好在余何意看出他的为难,主动道:“贫道,驻颜有方,其实年纪不小了。”
甘衙内就坡下驴道:“道爷,你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帮忙吗?”
余何意听他这样说,心中倒是轻咦,只道这小子是个无脑的蠢汉,不想也有几分机灵在身上。
他本欲笑一笑再说话,但心中一动,遂扬了扬折扇,面上并无展露笑颜,只说:“帮忙?是来帮忙,不过不是你帮我的忙,而是我帮你的忙。”
甘衙内拉着鼓凳往前挪了一尺,凑近问道:“什么?我有什么要你帮忙的?你这,真是给我弄糊涂了,我没什么事儿啊。”
那鼓凳上覆着一片苏绣的织物,本是女子梳妆时的坐具,现在被个懵懂的纨绔坐在其上,也丝毫不以为意。
“你站起来。”
余何意一派仙风道骨,精光内藏,丰神雅淡,虽然面貌生的年轻,却有一种迫人的气势,令人不由自主的要听从他的指使。
甘衙内心神为之一摄,‘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余何意将他周身扫过,来回巡视,看得甘衙内愈发惊惶,他期期艾艾地问:“有什么不对?”
余何意道:“你父亲说的不错,你先天受损,体内阴虚大亏,出世后灵芝人参用的不少,但所谓四肢有漏,则补益无功,加上你后来不思修身养性,反而日逐淫乐,寿岁无多矣。我来问你,你近日可否有夜来多梦盗汗,醒觉渴水之症候。”
甘衙内原本听得不以为然,这些话是个大夫都对他说过,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劝他戒色戒淫,不过他向来阳奉阴违,直到听闻后话,提及寿数所剩无几,才渐渐慌乱,说到症候一差不错,更是神情大恐,叫道:“是,是啊。”
余何意又道:“你按一按商曲穴,且看如何。”
甘衙内狐疑的按了按自己腹部脐上二寸,痛的大叫一声,当即疑心全消,嚎着扯住余何意的袖口,嚷道:“啊,道爷,你帮帮我,我才二十五岁,我不想死。”
余何意冷笑道:“病疾已在腠理,想药石无效矣,要想活命,惟有……”
“惟有什么?!”甘衙内急急问道。
“惟有一个属阴的道门弟子,逢初一十五为你推拿调气,方能延寿痊可。”余何意故作玄虚。
其实先天受损是真的,余何意一早就知,这是甘天霸自行说出来的不算秘辛的秘辛,也是他有意与余何意交底的把柄,更是他欲求余何意传授道门正法给自家犬子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