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表来太长,实际上不过一刹那间,外头又有声音响起来,这次是另一个更为柔媚的声音。
“钟……光?”
她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也许是在思索来人的名字,陈不谢对钟光口中的话愈加深信了,握住剑柄的手,也用力到发白。
门外的对话根本不为门内人的心绪而有所停顿,她们依然交锋。
“是我。难得娘子还记得我,实在也三生有幸。”
“唔,你找我什么事?”
陈不谢皱起了眉,他心里在想,这妙音娘子说话也太……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种一咏三叹的调子让人难受,陈不谢不明白的是,这样的话语曾掀起江湖上数场不必有的厮杀,是男人难以阻挡的仙音梵乐,自然,陈不谢是不懂的。
“倒没什么事,只是宝儿姐费尽辛苦排演的戏码,怎么娘子没看完就过来了,也太辜负,也太可惜。”
陈不谢又想,怎么钟姑娘也学着妙音娘子的做派,这样咕哝软语的说话,真有点,有点叫人不知怎么办好,他站在屋子里,却如同身处于屋外唇舌交锋的现场,时而为这个点评,时而为那个考虑,脚上一动也不动,慢慢,就有点儿木了。
“钟……光……”妙音娘子刻意的停顿,让这个名字格外隽永,“其实你很聪明,又善制药,医毒不分家,你可以过得很好的。”
“多谢娘子抬爱,钟光不过一介孤女,勉强认得几个字,读过几本医经,并没什么可足称道之处,不过有一点钟光常常听人说,江湖上义字当头,都信奉恩必报,仇必偿,娘子以为呢?”
“自然,你说得很是,钟光,你看着我。”
外头的语声忽然小了,小到陈不谢隔着一扇木门,却听不到任何清晰的字句,如不是还有喃喃作响的声音,他几乎都要以为两人已经离开,此刻丝竹声愈发大作,陈不谢快要按捺不住,他又走近一步。
门外忽然有声音了,于是他再次驻足倾听。
“娘子,方才是我做的错了,盼你不要怪罪我呐。”
“你能及时醒悟,我当然不会有所怪罪了,阿光,你再同我说一次,你堵在这儿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陈不谢疑惑不已,她俩人刚才絮絮说了什么,怎么眨眼间钟姑娘就态度大变,难道事情有诈?
“是为了要……”
“江天青!”
另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左侧响起,陈不谢松了一口气。
此时月朗风清,中庭处怪石嶙峋,这座绣阁单立一楼,足有三层,三人站在第三层房门之外,瓦廊檐下,月明缟树,槐影婆娑。
余何意问她,以不太客气的口吻。
“陈不谢呢?”
江天青笑道:“好弟弟,怎么?丢了人吗,就到姐姐这里来呼喝,人是长了腿的,他去了哪,我怎会知道?难道,还会在我这绣闼闺阁之中吗?”
江天青边这样说着,边将那双白如玉雕似的素手,放在了自己闺门之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