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屿和白芸生骑着马一前一后的将马车夹在中间,明淼换下了雪雪,握着缰绳坐在车架上。
她换了一身异域的服装,是公孙悠走之前从阿日娜那里拿来的一套裤装,明淼从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所以也并不在意这套衣服是不是旧的。她屈起一条腿踩在脚下的横梁上,下巴微微抬起让自己的视线从上而下的看向别人,看起来有些嚣张。
跟在马车后面的不屿看见这样的明淼,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他的心情很好。
“从开封来的?”守卫看了一眼白芸生递上来的文书挑了挑眉毛,视线从少年的身上移到驾车的明淼脸上,然后有些好奇的朝着明淼身后的马车里瞅去。
“啪!”明淼手里的马鞭抽在守卫面前的土地上,带起一串尘土,她那双明显属于异族的眼睛不屑的看向守卫道:“你是不想要你的眼珠子了?”
守卫被一个丫头片子拂了面子,怒上心头,手里的刀已经拔出了一半眼前一片白衣闪过,手里的刀已经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芸生按了回去。
少年的面孔天生带着正气,他习武多年手上的力道又哪里是一个普通的守城士兵能比的。
“别惊到我家姑娘和郎君。”白芸生平日里说话的声音太过有朝气,所以公孙悠让他这次稍微压着点嗓音,听起来颇有些难分正邪的味道。
“芸生,莫要无理。”车帘微微掀起了一个角,一只骨节分明明显属于男人的手挑起了车帘,“咱们是来做客的。”
车窗里露出了白玉堂的半张脸,守卫怒冲冲的抬眼,从那掀开的一角往里看,正好看见他自上而下看向自己的视线。
他看起来没有束发,散落的发丝从耳前垂下,铺在他挑起窗帘的手臂上,守卫的视线移动了一下,正好看见一只染着蔻丹的手从男人的胸前移开。
“看来你真的不想要眼睛了。”守卫觉得自己像是被兜头到了一盆凉水,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从刚才他对上男人的视线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马车里的人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可偏偏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守卫手里的刀掉到了地上,他低着头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到地上。
他好像听见了那个白衣少年缓缓拔剑出鞘的声音。
随后他听见马车里传来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这里天黑了倒是有些冷了,今天还是别给余姐姐添麻烦了。”
在这崖州,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崖州府衙只是起到一个摆设的作用,在这里真正拥有话语权的是那些把握着崖州钱袋子的富商们。
而在这些人之中,余瑜的名字是其中最有分量的。
她拥有着崖州最大的销金窟,听说她甚至和鬼市上的人有牵扯。
守卫一听余瑜的名字,膝盖也开始发软。关于他们话里的真假他已经不想分辨,只希望能让这几尊大佛早些进城去。
“可是开封来的南宫姑娘?”从城门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紫色锦缎衣裙的姑娘,姑娘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相同穿着的小丫头,每个人的衣着都极尽的华丽,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要花不少银子的。
紫衣姑娘微仰着下巴,眼皮半抬不抬的朝着公孙悠的马车看去。
这一眼却让明淼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说呢为什么要让她坐在车前充当车夫。
紫衣姑娘一看见明淼,眼睛明显睁大了些,她脸上那一副用鼻孔看人的高傲一下子消散了。
她连忙提着衣裙小跑了两步走到了马车跟前,笔直的脊背也微微弓了起来:“您来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
明淼盘腿坐在马车上,看着刻意低下了头的姑娘歪头说道:“我是跟着我们姑娘来的,您这样到让我在我们姑娘面前失礼了。”
明淼身后的车帘从没有放下来,离的近了才能看见马车里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的身形被昏暗的阴影遮掩,她只能侧坐在男人身边怀里抱着琵琶的女人。
公孙悠身上的斗篷早已经解了下来,她穿着一条石榴色的罗裙,腰间晚云收的楼主令明晃晃的挂着。
在紫衣姑娘看向她的时候,公孙悠也抬眸看向了她。
公孙悠的脸上带着明艳的笑,眼前这个小妖两三年前只是余瑜身边做粗活的小丫头,如今再见身份已经水涨船高。
她记得这个姑娘的名字,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