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悠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放在腿上的手抓紧了裙子。
白玉堂听着两人的对话,看向南宫玄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惊讶,难怪他会觉得南宫玄有些眼熟,原来和南宫月是双生兄弟啊。
只是这两个人的性格好像差的有些太多了。就算是他那四个哥哥,也有些相似的地方。
“……襄阳,发生了什么吗?”公孙悠轻咳了一声将话题引开。
南宫玄哪里听不出来公孙悠的言外之意,虽然是自己先遇到的她,但公孙悠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徐子玉呆在一起的,难免会受到徐子玉性格的影响。
南宫玄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从县令府中脱身之后混在了城中的乞丐帮里,我听说襄阳王在修一座楼。”
“一座名唤冲霄的高楼。”
公孙悠听见南宫玄的话,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收紧,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了一样,有些喘不上气。
但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座楼有什么问题吗?”公孙悠将手搭在桌边轻轻叩着。
“楼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在这个节点大兴土木就有很大的问题。”南宫玄的声音骤然拔高,然后又很快的收敛了起来,“这座楼听说襄阳王本身是不想修的,是身边的谋士提议之后才选址动工的。”
呼啸的北风吹开了原本虚掩着的窗户,窗棱撞在白玉堂的刀把上发出当的一声闷重的声音。
徐子玉提着灯笼跟在狱卒的身后来到了陵县的大牢。她一来到陵县第一件事就是拜见了这里的那位年迈的县令,得到准许之后她想先见一见这位被砍了头还能活着的姑娘。
白菜蜷缩在干硬的杂草里,她刚刚睡着就听见狱卒甩着鞭子打在铁包木的牢笼上的声音。
“起来,起来了。”有些聒噪的声音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响个不停,白菜嫌弃的皱起了眉。
没有让狱卒再继续叫人,徐子玉已经知道眼前姑娘的身份了。
“我听说你们将人关了快一个月了?”徐子玉的声音让白菜猛地睁开了眼睛,穿着脏兮兮的囚服的姑娘脸上也满是脏污,但徐子玉还是看得出来她是个长得有些好看的小姑娘。
狱卒点头奉承道:“是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县令大人尚不清楚这娘……姑娘耍得什么把戏,所以暂时先将人关在这里,免得闹出什么更大的乱子来。”
徐子玉看了一眼眼前已经从稻草堆里爬出来的小菜精,不知道沾染了谁的执念才有了人形。想到狱卒路上和自己说的那处乱葬岗,徐子玉觉得自己应当有必要去看一看。
乱葬岗自然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眼前是一片长得奇形怪状的林子,当地人叫这里鬼哭林。传闻晚上能听见冤魂的哭声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名字。
“鬼哭林配乱葬岗,倒是绝配。”徐子玉胎教准备往里走,身后带路的衙役却有些惴惴地不敢上前。
“姑,姑娘,咱们,真,真的要进去吗?”此时天已经黑了,北风一吹林子里光秃秃的树枝晃晃悠悠的,时不时有树梢上积攒的雪落在地上的声音。
徐子玉看了一眼害怕的衙役,伸手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灯笼道:“那我一个人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她以前做人的时候也会害怕一个人往林子里走,但成为妖之后徐子玉就不再害怕这些林子了,因为她知晓这个世上神鬼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唯有人心。
神鬼索命都是需要理由的,可人害人的时候往往都没什么理由。
徐子玉提着灯笼走进了鬼哭林,脚下是堆积的白雪,雪地里时不时还有悉悉索索的动物跑过的声音。
“苦生啊,你好好的去投胎吧,那个害了你的女人,娘会看着她得到报应的。”
走过一棵三人环抱那么粗的树之后,徐子玉看见空中飘散的白色纸钱,不远处有一座孤坟,坟头没有立碑。一个穿着白色麻衣的身影跪在那里,面前有火光跳动。
“苦生啊,都怪娘给你取得名字不好,叫什么苦生,让你跟着娘苦了一辈子。”
徐子玉手中的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熄了,她站在树后远远的看着老人烧纸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的脸上冰凉凉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