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那棵歪脖子树下,驾车的却不是白日的车夫。
白玉堂一条腿踩在车架上另一条腿垂在一旁,他的手里松松的抓着缰绳。
夕阳从马车的背后照过来,他便被藏在阴影里。偏暗的光线给白玉堂带来了些不一样的感觉,看起来有些疏远不可靠近。
听见脚步声,白玉堂扭头看向这边来。
那双眼睛一触碰到公孙悠那些疏远和不可靠近就都消失不见了,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过公孙悠手上的篮子然后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缩进衣袖力地手。
“下次应该提前给你带个手炉的,是我疏忽了。”白玉堂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伸手让公孙悠扶着自己的手臂上了马车。
“我倒是没觉得很冷。”公孙悠坐进马车,车厢里提前点上了炭盆,一进来就有热气笼罩了全身,“有了炭盆,倒是不需要手炉了。”
她掀起了车帘的一角,看着白玉堂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笑了。
“小心进风。”白玉堂伸手将车帘拉了下来,确认不会有风钻进去之后才不紧不慢的甩了甩手里的马鞭。
公孙悠坐在靠近帘子的一侧,她盯着被白玉堂按紧的门帘好一会之后才拢着自己的裙子顺着座位滑了下来。
她的手顺着门帘的底部一点一点的挪到了外面,摸到了白玉堂在风雪中变得冰凉的衣角。
就在她还准备将手再往外伸一点的时候她的手指连着整个手掌都被一只干燥的手握住了。
“岁岁。”自从他们从金华回来之后只有彼此两个人的时候白玉堂会这样叫公孙悠。
此时男人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无奈,公孙悠蜷缩起自己的手指,轻轻的在他的手心勾了勾,换来的是手上收紧的力道。
岁园门口的红色灯笼下站着一个人,穿着松松垮垮的圆领袍背着一把剑正仰着头看着头顶岁园的牌匾。
寒风中白玉堂看见这个人并没有束发,而是披散着头发,看起来颇有些不修边幅的样子。
大概是听见了马车的声音,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风尘仆仆地脸来。
“上次见你那小徒弟看起来才十四五,怎么一转眼好像和你差不多年岁了?”南宫玄眯着眼睛看向握着缰绳的白玉堂。
公孙悠提着裙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叹了口气看着南宫玄道:“上一次见你你就是这副模样,怎么又变成这样了?遇到仇家了吗?”
公孙悠不想解释南宫玄认错人这件事,反正走进院子里见到白芸生他就知道了。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我见到南宫月了。”南宫玄的一句话成功地让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公孙悠推开紧闭的大门:“进来再说。”
南宫玄这是第一次从正门走进岁园,他跟在公孙悠的身后来到后院,看见白芸生的时候他难得的愣在了原地。
“师父。”白芸生看见公孙悠先是朝她行了礼,然后才看见公孙悠身后的南宫玄,顿了一下少年再次行礼道,“南宫前辈。”
公孙悠上一次就为他介绍了南宫玄的身份,虽然他变得这般邋遢,但白芸生还是认出了南宫玄。
白玉堂将马车从后门赶到院子里之后就直接从马厩的方向走来,看见一大一小两个相似的人之后南宫玄也就明白了自己在门口认错了人。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想到自己得到的些许传闻拽着公孙悠的衣袖将人拉到了一旁,挤眉弄眼的问道:“就是这个人吗?”
公孙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听江湖上的传闻了,她挑了挑眉想要南宫玄说的再清楚一点。
“就是那个,传闻中不近女色却被晚云收主人的一曲琵琶勾走了魂,让江湖众多女子心碎的锦毛鼠白玉堂。”南宫玄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什么,所以白芸生和白玉堂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叔侄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见了些许无奈。
公孙悠则睁大了双眼看了一眼白玉堂然后看向一脸认真的南宫玄:“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院子里还是有些冷的,所以公孙悠将人带去了许久没有用过的书房里。
妖仆将炭盆烧的很旺,同时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南宫玄一点都不讲究的一口点心一口茶的吃了起来,这副模样和传闻中的南宫一族根本搭不上关系。
公孙悠抿着茶水,看着被白芸生评价为不修边幅的南宫玄,想到了和他是双生兄弟的南宫月。
那个以南宫姓自持,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自负且狂妄的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