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看着公孙悠的背影,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公孙悠藏在袖子里的手收紧,指甲扎在掌心,她轻声说:“如今,我有一法可以让二位夫人少受些苦,早登极乐。”
“只是,需要些代价。”
公孙悠看得见她想要的东西正在两人的心口泛着光辉,她感觉到白玉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夜色下的亲吻,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需要二位的心头血。”
*
傍晚,几人回到卢府。不屿第一时间蹿到了明淼身边,拉开了自己和公孙悠的距离。
明淼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两个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不屿变成了这样。
公孙悠其实已经做好了白玉堂会来质问自己的准备,但他这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即使是这样,对旁人情绪敏感的不屿也对他们之间的氛围感到不适。
跟着公孙悠一起回来的除了一道出门的苏皖南,还有被公孙悠取了心头血的许家郎君。
明淼拉着不屿问他今天在许府发生了什么,得到的是不屿断断续续的听到的几句话:“她说要心头血。”
明淼觉得自己的心脏好象被什么东西捏了一把,记忆最深处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了几分。
“……化妖……心血……”
明淼扭头,只看见公孙悠带着那两个人类去了柴房。
柴房里发生了什么公孙悠不清楚,但她确知道里面发生了争吵,随后是妇人的恸哭声。
苏许二人相携从柴房中走了出来,苏皖南的眼角还挂着为擦干的眼泪。公孙悠递上一方素白的手帕道:“如此,二位日后便要在妖域外徘徊了。”
“引渡误入此间的凡人,规劝一脚踏错的妖物。”公孙悠将怀里那块乌木的令牌挂在苏皖南的腰间,“如此数百年,也许就能替你们的母亲减去一些罪孽。”
闵秀秀今天一天都在招待那些被救回来的失踪者的家人,这会儿才送走最后一批前来道谢的人家捶着自己僵硬的肩膀走回了后院。
一进门就看见雪雪和明淼两个半大的姑娘并排坐在屋檐下,双手捧着脸颊一个接一个的唉声叹气。
“叹气多了小心变成小老太太哦。”闵秀秀站在两个姑娘面前,开着玩笑。
“柴房里的蜘蛛妖被姐姐带去妖域了,苏许两位夫人也被展哥哥带去官府了。”雪雪捧着脸,“明明一切都结束了,为什么姐姐看着一点都不开心呢?”
“大概是替她们感到不值得吧。”闵秀秀说。
她也是一位母亲,但比起天下众多母亲来说她也不过是幸运了那么一点,两个孩子虽然有一个不是亲生的,但都长得很好,是会被大家夸赞的好孩子。
许夫人的心情她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但却绝不赞同她的做法。
这样的结局也许才是最好的。
白玉堂再一次来到了公孙悠的窗户前,这一次不等他叩响窗棱窗户就已经从里面被打开了。
似乎是早有准备,公孙悠看见白玉堂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是红俏让你来的。”公孙悠看见墙角边一闪而过的红色狐狸,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苏皖南的情绪影响了,看着白玉堂的时候有一种想要被拥抱的冲动。
“我倒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公孙悠掐着自己的手心,像在许家的时候一样,“那你应该知道我向他们索要代价是为了什么。”
“既然如此,你来又是想知道什么呢?”
公孙悠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在克制自己从昨天开始疯涨的情绪,尤其是在今日受到那一滴心头血的影响。
“我想要一个回答。”白玉堂知道,想要从公孙悠的口中问出什么的话应该也只有今晚了。在她的理智被情绪挑拨的时候,最容易问出她心底的回答。
公孙悠的理智告诉她自己应该拒绝回答白玉堂的问题,但看着他的脸,想到自己一次次推开他之后心里泛起的悔意,她只是安静的站在这里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哪怕一点,哪怕一次,在推开我的时候感到后悔?”白玉堂问出话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话本上总说陷入情爱的男女总是胆小又自卑,他看着公孙悠的眼睛,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名为惧怕的情绪,他害怕她一开口就是他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当然了。公孙悠将自己的唇抿成一条线,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口那些违心的话。
她每一次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一开始接近他,后悔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在无人的时候会想起他。
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见他。
“我怎么没有再早一点遇见你呢?”那样的话,她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记住白玉堂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