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见兮却注意到这群散花女中有一个“浑水摸鱼”之人,这人与旁的步子不相和,只顾走自己的路,其间还时不时踩上前人的裙角。
沈术见此壮丽景色,好奇问:“这又是在干什么?”
店小二这时还未离开,听他问了便顺口答:“揽月楼每月都会举行拍卖会,会前花魁都要出来示人。”
涂见兮愕然道:“为何每次都要出来示人?”
小二答:“因为这些花魁便是拍卖会的压轴拍品呐。”
此话一出,让涂见兮心中一凛,听这意思是竟要把活人明码标价?而且还当作压轴?难不成这些女子们都要准备被出卖吗?她本来觉得揽月楼与街上一般酒楼是不同的,竟原来更加恶劣。
沈术则是直接撸起袖子打算飞身下去闹腾,涂见兮赶紧笑着拉住他,将五指并拢在胸前压了压,意思就是让他消消气,别着急。
涂见兮又问:“拍卖会可是有不准谁参加么?”若可以的话,她打算进到会场内看个究竟,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问出口后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小二的声音,回头一看才发觉已不见其身影。
顾居一直站在身旁,这时开口道:“拍卖会并没有明令禁止谁进入,你若想去的话就去吧。”
之后涂见兮提前离开,独自走到街上去转了转,她鲜少出世便觉新鲜,看到告示拦上粘贴的“灵洲二三事”,一眼扫过,只有一条吸引了她的目光,讶异万符宗和沈氏竟要联姻,美其名曰壮大术界力量。
接着往前走,恰好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耍杂技的,中间那人将铁环圈在脖子上,另一人牵着头,于是两边开始互相拉扯,涂见兮诧异手指一般粗的铁圈竟硬生生被脖子绕开,那人的颈部已经通红。
围观群众欢呼喝彩,往地上的碗里丢了几枚铜钱便心满意足地离开,后面的人再上前补位,一直有人看便一直有活表演。
离开时,刚走到人群拥挤的边缘处,突然感到有人碰了她的手,四下环视,目光顿在一个披着斗篷疾走的背影身上。
看此人身量应是个女子,只见她微微侧头回眸,涂见兮看清后一愣,因为认出这女子就是一群散花女中浑水摸鱼那人。
之后涂见兮又远离人群,闪身进了一个昏暗的巷角,她摊开手心,里面有一张褶皱的纸条,是刚刚被塞到手中的。
难道有人想对她说什么?
涂见兮仔细将纸条捋平,缓缓打开,上面简单醒目地写了两个大字:救命!
涂见兮愕然一瞬,旋即迅速藏好纸条,走出巷角处时收了收步,繁华重新照亮眼前世界,她转而向揽月楼的方向走去。
揽月楼处在长街尽头,在其后便是无垠沙漠,周边风沙强烈,而楼中女子个个如出水芙蓉般明艳动人。
楼外灯火昌盛,两名女子半遮面候在入口处,入楼之人竟在门口排起了长队,涂见兮一走近便看到站在阶前花柱下的两人,原来他们已先一步到了。
她扭头看了眼旁边排队的人群,感觉曲折地望不到头,正要在心中暗自鼓劲,却听到沈术激动地说:“揽月楼中有供修士入会的专门地方,我刚刚才知晓我们竟然不用排队!”
涂见兮有些难以置信:“也就是说,这些都是普通人?”她的目光转向身侧的长队,有些诧异为何会有这么多普通人参加拍卖会?这样一来,她若是出手必定左顾右盼,时刻担心着误伤其中之人。
然而紧接着,这些想法和顾虑在她入楼后全部消散,从内观察这揽月楼的构造竟如此奇特。楼中共五层,这一点虽说不比其他酒楼,但是每层之间距离相隔甚远,是以当时远远望去会使人觉着形似莲花。
涂见兮走进来才似想起什么,伸手在袖中摸索一阵,拿出一张纸条在两人面前展开:“这是楼中一个姑娘塞给我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想想办法。”
她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二人,便是希望三人必要时候能够打好配合,见机行事。毕竟来都来了,他们自然是无异议的。
避着匆忙来往的人群慢慢上楼去,涂见兮才渐渐明白揽月楼的巧妙,第一层内隔间众多,貌似专门作为接待宾客之所,而将才在门外看到的人群大多是冲着第二层而来,二层内桌酒宴席遍布,一看便知是个品尝美味的好去处。
第三层脂粉气浓重,来往的人多袒胸露乳勾肩搭背,应该是如青楼般所设之处,第四层茶香四溢,屏风后的桌案之上笔墨纸砚、香炉焚烟,再清雅不过如此。
而最后一层才是涂见兮三人此行的关键,第五层无顶遮蔽,月下抬首,故被唤作“望月台”。
他们刚欲越过门槛,却被一长衫男子拦住:“年岁几许?”
这人突然抛出四个字,有点迷惑,涂见兮望了望周围,发现几个穿着同样长衫的人皆拦在门外,询问入会群众同样的问题。
虽然不解为什么偏偏问年龄,但是看这架势,确是马虎不得一点儿,于是好声答道:“在下年方十八。”
后面的顾居和沈术也受到了同样的盘问。
沈术刚才听到了顾居自报,一下子稀奇起来,他扬着声调道:“你二十?”
顾居抛给他一个眼光,不答反问:“怎么,不行?”
沈术乐道:“那你好老啊。”此话尖锐,可他的话语中并不掺杂多余的情绪,只是由衷地感叹出口。
而顾居闻言定定向他看去,冷笑一声,眉尾挑起一小弯弧度,似是带了点自豪道:“无所谓,老点儿会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