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已经干涸了,看上去怎么也有几百年的历史。
“我寻了很久,只找到了这个。”崔连云也同样低头看着木簪,冷血无情的右护法在这一刻,在看着那木簪的这一刻,简直像是个做错了事乞求原谅的孩子,“抱歉。”
尽管就算是他跟着燕吾知的那些年,燕吾知从没让他这般过。
“我娘......”来风干涩地开口问。
“夫人的那一支,在叶池那里。”崔连云回道。
听到这里,宿时月彻底明白了这簪子是何物。
她张张嘴,没说出话,只用力握了握来风的手。
来风低头,看着她笑了笑:“到时候拜堂拜两支簪子,娘子不会介意吧?”
宿时月摇摇头。
她本想踮脚亲来风一下,可则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宿时月踮起脚刚准备走几步,就看见这人一身白站在来风身后,吓得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了。
来风一手端着木盒一手扶着她,转头去看则清。
则清垂眸看了木簪良久,道:“这木簪......你若是有时间,我们谈一谈吧。”
来风看着他,没有拒绝。
宿时月隐约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氛围不对,自觉地和来风说:“外面那些人都消耗了不少灵力,我去用灵植帮他们一下,你去吧。”
“不是说——”
“诶呀这么多人在,怀文成也那个了,不会有事的,”宿时月拍了拍他后背,“你去和宗主聊聊吧,我很快就回家,在家里等你,好不好?”
来风低头在她眉间蹭了蹭,没再强求。
他跟着则清去了则清居所,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路过一处假山瀑布,进到屋中,二人落座后,则清才道:“你长大后,和你爹很像。”
“如果宗主叫我来,单纯是为了说这些话,那在舟就先离开了。”来风看着面前的茶水,说道。
但他还是没离开,因为则清肯定会说些他不知道的,关于自己父母的事。
果然,则清喝了一口茶水后淡淡开口:“我或许知道你这些年因为你爹的事,一直......对我观感不是很好,你觉得我没能去救他?”
来风扯扯唇:“说不上来,或许不成熟时确实有这种想法,但到了后来,就已经不知是为何了。”
“我此番话并非辩解,当年我确实没有成功去寻他,因为那时我刚突破成功处于修养阶段,听到他的消息后便急火攻心被内力反噬......但我还是想去找他,他性子急,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罪什么人,但我还没来得及出门,就收到了他用最后的灵力发给我的传音......”
“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则清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道极难察觉的笑意,“你爹话一直很多,就算是到了那种时候,也东扯西扯地说个没完。但我当时很急,就问他在哪。他说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个人是谁,让我不要去。”
修真之人,尤其是到了则清这个修为的修真之人,突破境界与之后的自我恢复同等重要,若是恢复不甚或者在恢复途中遭到什么打击,那走火入魔与遭到反噬的程度是无法估量的。
当时的则清便虚弱地连跑动都成了问题。
他从弟子口中得知秦紫寒已经死于十二只从之手,又得知燕吾知下落不明。内心的急切让他强撑着没有走火入魔,一心想要寻找燕吾知的下落。
所以当燕吾知给他传音的时候,欣喜简直要将他淹没。
可这人左左右右说了很多,虽无一句在讲自己的状态,却字字句句带着不舍与后悔。
则清千年来第一次打断他的话,问他在哪里。
燕吾知静了很久说不知道,他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但你不要来。
则清想骂他,却一句狠话也说不出。
燕吾知说你别来找我,你现在打不过他们。
燕吾知说我知道紫寒已经走了,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燕吾知说连云和叶池带着在舟逃走了,你帮我照顾好他们。
燕吾知说,你别来,真的别来。
则清还是想去找他,可崔连云和叶池抱着燕在舟来到了离尘宗。
他们浑身狼狈,紧紧护在怀里的燕在舟发着高烧,危在旦夕。
则清为燕在舟留下一道灵力护住了他心脉,下一秒便得到了燕吾知自尽的消息。
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别人都在说那燕吾知被抬出来的时候,一支木簪插在他胸口,
血沿着木簪流了很久。
本就灵力透支的则清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地回了自己屋中,定定看着桌上的一个精致的木盒。
盒子里是一个木镯,镯口很小,是小孩子戴的那种。木镯和木簪出于一人之手,只是比那木簪更加精细几分。
燕吾知当时说:“到时候你成亲有了孩子,一定要把这小镯子焊在我侄子侄女手上,毕竟这可是他燕叔叔亲手雕出来的。”
则清坐在桌前,泪水还没来得及滑落,一头墨发悄然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