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忙活得脚不沾地的松尔闻言抬起头,他眼睛有点红肿,脸颊上还带着些干涸的泪痕。但这些都不影响他看向宿时月时,眼底毫不掩饰的惊喜:“时月姐,终于回来了!”
宿时月点点头,没揪着他的眼说话,只是看了眼他正在炒的东西,问:“都快三个时辰了,你们还没吃饭?”
松尔摸摸鼻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吴明先从他们身后开了口:“那白头发的把那个叫鸣鹊的丫头带上来后,这两个个人边哭边叙旧,跟立马就要生离死别似的,到了刚刚才停下来。”
松尔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这种没有亲人的,才不会懂这些。”
“你说谁呢?”吴明把手里抬着的木盆一摔,正打算和他唇枪舌战,却被溅出来的开水烫得呜呜直叫。
宿时月实在没眼看:“端热水就小心点,是鸣鹊要沐浴吗?”
“昂,”吴明叫完,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被烫红的脚背,“我去,这水杀伤力怎么这么强。”
宿时月无奈地拍拍他,然后抬起木盆:“找凉水冲一冲去,这水我给她送过去。”
宿时月端着木盆去了浴室,站在屏风外敲了一会:“鸣鹊,我进去帮你洗吧?可以的话你敲两下浴盆。”
等了片刻,宿时月本以为鸣鹊不会同意,正打算说那她把盆放外面让鸣鹊自己来拿,就听到了闷闷的两声。
宿时月一喜,立马端着盆走进浴室。
鸣鹊很瘦,十八岁的年纪却瘦得有些皮包骨,后背和手臂上有很多伤痕,新的旧的都有,不清楚是怎么造成的。
宿时月帮她时,甚至不敢用力。
但这姑娘长得好看,浓眉大眼。那双眸子里的怯意渐渐散去,转而被一种无法明说的坚毅替代。
是啊,她可是十岁的年纪就能为阿婆报仇的姑娘。
吃了夜宵,几人纷纷睡下。
宿时月靠在来风怀里,闭上眼想休息时,却满眼都是那瘦削的后背上的道道伤痕。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和来风面对面。
来风闭着眸子,呼吸平稳,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宿时月静静看了他一会,抬起手在他侧脸摸了摸,见男人没有反应,她又慢慢把手移到来风唇边,正打算按一下,却被轻轻攥住了手腕。
宿时月一愣:“我吵醒你了?”
来风没睁开眼,只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是啊,娘子的爱过于炽热,一碰我就醒了。”
“贫嘴。”宿时月笑着回道。
来风下巴抵在她头顶:“不困吗,怎么还不睡?”
宿时月确实困,在藏书阁时就有了困意,只是被锁魂咒还有鸣鹊身上的伤一扰,那困意又消了,她问:“不睡觉说若是施咒者恢复,锁魂咒便会重新起效,那……怀文成要多久才会恢复?”
“再有十天半个月吧。”来风道。
宿时月点点头:“我还是不理解。他应该是知道锁魂咒这些乱七八糟的原理,可为什么还敢把自己的弱点,或者说那个血誓放到我们手里?他当时就不怕我们毁了血誓,让他受反噬吗?”
“他做这些事,目的其实就三样,权,财,命。这三样东西,凭你老老实实做事很难得到,有时候就是得赌。赌成了,就荣华富贵,赌不成……“来风说到这停了停,轻轻笑了一下,”他赌我们碍于他的势力,碍于离尘宗的面子不敢动手。;赌我来修真界不敢大肆行事,会小心谨慎。他赌了,但赌错了,他还是不够了解我,也实在看高了自己看人的本事。”
宿时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可若是他恢复了,鸣鹊不也会重新受到锁魂咒的影响?那锁魂咒一旦奏效,便可以指示她做任何事,那到时候……”
她又被来风抱得禁了些,下意识止住了话头。
来风过了很久才开口,像是就在睡着的边缘:“娘子,在床上呢,怎么还一直提别人的名字?”
宿时月被他这句话说的一顿,又听他说,“别想太多了,那怀文成受到如此重创,已经到了闭门谢客的程度。这其实也算是长垣阁一个势力较为松懈的时期。”
宿时月懂了:“那我冲进长垣阁,把那些血誓都偷出来!”
来风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说得笑了笑:“就算是要去,也不会是你去。”
宿时月想说你别看不起我,可听着他逐渐含糊的声音,最后还是噤了声。
她窝在来风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闻着鼻尖熟悉的气味,慢慢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