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风一听这话,脸拉得更狠了。
“他是和我关系最好的人了,我们俩以前相依为命,我几乎每个月都要去看他......”宿时月边说边瞄来风的反应,“他走的时候,我还哭的可惨了呢。”
来风给她擦手的力道微微重了重,不自觉把自己和和宿久安对比起来:“那你们,一起睡过......同床共枕过吗?”
这不是废话?
宿时月道:“当然,我们以前一起睡的床,可比咱们现在睡的要小多了。”
来风:“......”
来风脸色彻底冷下来:“那我和他比起来,你更喜欢谁?”
听着这个跟“我和他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没什么区别的问题,宿时月实在忍不住了,带着笑意道:“他吧,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而且还不会水。”
来风不懂为什么突然扯到了会不会水上,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重点:“还是个孩子?”
“对,七八岁的孩子。”
“他......”来风眨眨眼,“七八岁?”
宿时月点点头:“我弟弟,八岁的时候,因为心脏......因为一个病走了。”
来风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
宿时月说这件事时,嘴角还带着没来得及消散的笑意,她语调平平,仿佛说的不是谁去世了,而是今天收成真不错——不,若是收成不多,宿时月也不会这么平静。
是和弟弟感情不好吗?不会的,感情不好怎么会在病了时,神志不清时还一直念着他的名字。
她和弟弟相依为命,那弟弟八岁离开时,宿时月又多大呢?
来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宿时月却能猜到来风在想什么,道:“时间过去太久,所以早就没什么了。不提起他,是因为确实没什么必要然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有我一个人记得就足够了。”
宿时月看着来风,神色认真,“而且他是午睡时走的,所以应该是没多痛苦。那病本来也不温柔,虽然能继续活下肯定是好,但是要经历的痛苦也是成百上千的......他还挺怕疼的。”
“那你怕吗?”来风问。
“怕什么?”
“怕他离开。”
宿时月静了半晌,道:“怕吧,毕竟他走了,我就彻彻底底是一个人了。”
在那天之前的每个夜晚,宿时月经常看着宿久安的睡颜,久久难以入睡。她不敢想象自己没了宿久安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毕竟她也只有十岁。
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十五年,虽然对来风这些修仙长生的人来只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对于宿时月来说,那已经是一段十分漫长的岁月。
漫长到足以淡化仇恨,足以抚平伤痛。
所以现在就算是她父亲站在自己面前,伸手向她要钱,宿时月也能毫无波澜地让他滚,能滚远点更好。
“我会好好待你的。”来风兀地道。
网上有人说,爱是常觉亏欠。
宿时月知道来风爱自己,但是她不想让来风背上莫名其妙的“亏欠”感。
不是他造成的,为什么要他来承担。
于是宿时月道:“你待我还不好啊?”
“不够好,”来风把宿时月的手握在手心,用灵力把她手焐热,然后说,“以后会更好。”
宿时月突然觉得鼻头酸涩,她抿抿唇,想该怎么回答这个话题。
她一直觉得自己比起真正苦的人,已经过得很好了,但人总是会对真心的承诺感到束手无措。
就像十七八年前的一个夜晚,她和宿久安一起坐在柳树下,宿久安突然说想成为宿时月的月亮。
那时宿时月是怎么说的来着?
宿时月说:“别做月亮,你是我的弟弟。”
还挺不解风情的。
宿时月突然笑了,把手贴到来风脸侧,声音有些哽咽:“好,那你得好好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