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会议大厅里，形形色色的男女皆是正装打扮，杨殊和乔侃并肩而立，忙忙碌碌半个月都是为了今天，台上的大屏幕是蓝底白字的会议主题。

半个月前，乔侃给杨殊发了一份官方文件。汝州博物馆面向社会公开招标，鼓励各大设计院积极参与竞标。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如若能够顺利拿下博物馆的项目，那么对于工作室的社会影响力以及自身竞争力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你的咖啡。”

作为杨殊的助理，丁嘉羽这半个月来也没少加班。他把双倍浓缩拿铁放到杨殊手边，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半，而这杯咖啡也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杯。

“谢谢。”

杨殊对着电脑上的文件目不转睛，几十页的标书，她看得头胀脑晕，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丁嘉羽走出几步后又折返回来，还没等杨殊问他便自顾自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东西搁在桌角，随后彻底下班离开。

杨殊伸手去够，拿近一看，速效救心丸。

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嗤笑一声。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确实会发笑。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她又重新专注在最新版的标书上。Schedule作为业内颇有名气的公司，其项目主要集中在大型酒店、民宿、餐厅、以及精装房地产方面，说白了就是想事半功倍高效率多赚钱，所以杨殊在职期间几乎从未接触过跟公家打交道的项目。现在完全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熬红了双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临阵磨枪到最后一刻赶在ddl前交上标书，而后就是漫长而磨人的等待，直至今天。

杨殊和乔侃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同行是冤家，这里有一半的人乔侃都很熟悉，除了老牌工作室就是设计院，像他们这样的新锐，中标的胜算并不高。

“可以输，不能怕。”

这是杨殊的态度，乔侃总觉得她变了，但似乎又没变，这股劲儿倒是和当初面试的时候如出一辙。

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找位置坐下，余光中就出现了意想不到却又在意料之中的身影。

或许是感受到探究的目光，向甜微微向旁处一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杨殊和乔侃，四目相对间，她神色明显慌张了几秒，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片刻后，肖维径直朝他们走来。

“好巧啊，你们也来参加招标会啊。”哪怕只是简单的寒暄，在杨殊听来也都十分刺耳。

活在潮湿阴暗里的毒蛇，总是吐着信子伺机而动，一旦他认准目标便会缠上你，那阴森骇人的眸子看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杨殊很难对着湿漉漉黏糊糊的冷血动物挤出微笑，反观乔侃倒是一副从容的派头。

“巧吗？”

向甜一言不发垂着头，如今她站在肖维的身旁就意味着和昔日的故人划清界限，多说无益。

招标会正式开始，杨殊表面佯装淡定，但她手心里浸出的层层汗珠已经出卖了她。

前面的发言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冗长的流程进行到了颁布结果的最终一刻，杨殊的心不禁跳得更快，得亏没戴监测心率的手表，否则现在她就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随着台上的人上下嘴唇一张一合，中标的公司名字呼之欲出。

“...Schedule！！”

尽管她早有预感，可仍旧抱了侥幸。

肖维的位置在前排，可他挑衅的笑容越过人群，耀武扬威地宣告着他们的胜利。

“别丧着脸，否极泰来。”乔侃插着口袋语气轻松地说道，他是真的不在意，但他知道杨殊不可能不在意。

杨殊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抛开现实主义不谈，当初还是个穷学生的时候，理想主义的火苗不是没有在她的心里燃烧过，难得的机会就这样被自己最瞧不上的人生生夺走。

而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就只是单纯和他们对着干。

蒋忱从密室出来已是凌晨，一整天的工作结束后，化妆师精心抓过的头发早就没了型，看上去有些邋遢，也有些疲惫。

节目组把手机归还给蒋忱，他迫不及待点开微信。

竞标失败了。

他继续向下翻着，没有杨殊的信息。

蒋忱双眉紧皱，他本想偷偷利用家里的关系帮忙，奈何杨殊早早打了预防针并以绝交作为筹码来威胁他，这下好了，为自己的天真买单吧。

孟林西跟在其他人后面出来，他盯着蒋忱的背影若有所思。今天的录制，蒋忱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能让他牵肠挂肚的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孟林西的声音在凌晨的身后冷不丁响起，此时蒋忱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不禁被吓得竖起汗毛。“！你走路没声儿啊。”

“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嘛。”

蒋忱白了他一眼不与他计较，他现在归心似箭，转身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孟林西盯着汽车尾灯撇撇嘴，他并没有因为蒋忱的态度而恼火。工作的缘故让他俩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的频率在短期内骤增，相处的机会和时间也随之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