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爷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张,却上手要去摸她的手背,幸亏林惜染及时抽回了手,慌忙间无意打翻了一旁的茶杯,茶水倾倒到桌面,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茶香。
徐师爷顿时变了脸色,手指着林惜染,“你,你,真是太不知道轻重了。”
他没有急着拿开桌面上的那堆纸张,而是立刻起身,将椅子往后撤了撤,,坐远了些,以免桌上流淌下来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袍。
林惜染看着桌上的那堆材料慢慢被浸湿,字迹印染,慢慢溶解成黑乎乎的一片,她赶忙扶正了茶杯,又把桌上的材料都收拾到一边,桌面上的茶水她则用自己的衣袖擦拭掉。
看着那堆狼狈的被浸湿模糊的材料,徐师爷直瞪着林惜染,厉声厉色地问:“哪儿啊?哪里有?我没有看到啊。”
林惜染气得手不由自主地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得紧咬着嘴唇,心里一阵刺痛。
徐师爷冲她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回去继续补足材料吧,这么敷衍,怎么给你审?我看你是哪哪都不开窍啊!”
“是。”林惜染垂手退下。
退出了那间令她压抑到喘不过气来的密闭空间。
于那种老色痞共处一室,每一息,都是对她的酷刑与煎熬。
出来衙门的时候,她瞧了一眼地上的滴漏,还有一刻钟就到隅时初了,改成小跑着去约定好的齐府,好在离这只隔了一条巷子。
当林惜染气喘吁吁地准时赶到时,那个高个丫头已等候在了角门门口,冲她挥了挥手,带着她进了后宅。
林惜染对高个丫头说自己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换上样衣,高个丫头先领她到一个空房间换上了衣服,然后领着她进了花厅。
花厅里有好几位太太、姑娘,正聊着天。
丫头带着林惜染冲诸位太太和姑娘屈膝见了礼,向王太太禀报了她的身份。
上首榻上坐着的一个富态圆润的太太笑道:“各位太太,今天你们来得正巧,我请了一位裁缝,来给我定制衣裙样式,你们一块来瞧瞧,看看她手艺怎么样?”
各位太太和几位年轻的姑娘,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林惜染一身明艳又清婉的穿搭,啧啧称赞,直呼好看。
林惜染将一张大纸铺在早已为她准备好的长案上,拿出软尺,请了王太太的示下,开始为她测量腰身尺寸。
她随测量着,随问着王太太想要什么款式的,根据王太太的想法,她心中已经大体设计出了款式。
她来到长案前,拿起画饼和尺子开始画图样,随画随解说细节。
王太太听得连连点头,表示能听得懂,“你的这个设计我很中意,正是我想要的款式。”
“对,这样处理会显得我的腰身瘦一些。”
“嗯嗯,袖口的这个设计好,正是时下时兴的袖形。”
林惜染的每一笔每一画,好像都画到了王太太的心槛里,只是看到图样,仿佛就能联想到以后做好了成衣,穿上身的效果能有多美了。
对于绣花,齐府有自己的针线房,王太太问林惜染应该绣什么花色好看。
林惜染拿起一旁笔架上的一支勾线笔,沾了墨汁,在纸样上勾勒了缠枝四季花卉纹样、卷云纹,纸样仿佛赋予了生命,熠熠生辉。
王太太眼眸含笑,“我都可以想象得出刺绣出来五彩纹样后,将是何等美丽了,没想到裁缝的手画出来的刺绣花样就这么美。”
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花厅中的诸位太太和姑娘都围了上来观看,只叹林惜染的手巧,画得细腻,生动形象,纸样的尺寸拿捏的到位,一看就是专业的。
“等给你做完了这身,我也想请这位裁缝给我设计一身了。”一位高瘦身形,颇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太太笑道。
王太太笑着点头,随向林惜染介绍到,“这位是县衙徐师爷的太太马太太。”
林惜染屈膝见了礼,掩藏住了心里的吃惊,机缘巧合,怎一个巧字了的。
她曾从客栈掌柜姐姐那里打探道,说徐师爷是靠着太太娘家的势力起家的,虽说极爱美人,但家里没有一个姬妾通房,都是偷偷养在外面。
这位马太太把内宅管理得干干净净,连只母蚊子都飞不进来。徐师爷有苦难言,是个惧内的,早已是酒桌上的笑谈。
林惜染眼珠转了半圈又赚回来,笑盈盈地看着马太太,“太太好身姿,请问您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裙和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