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顿时滚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大喊着:“造反了,杀人了。”
此时,其他男犯人也触景生情,谁人没有家里的女眷一同被处罚,都团结起来,一致极力对抗。
碰撞,踩踏,乱作一团,大家都有一股不怕死的劲儿,宣泄着心里压抑已久的痛恨。
衙差们没想到惹疯了这些不要命的囚徒,真闹起来他们人少不占优势,万一控制不住局面,他们也会有生命之忧,而且犯人的存活率也是要考核的,到时他们还得担责。
这群狂徒都是不要命的,犯不着跟他们硬刚,早早完成押解任务回去交差是正理。
衙差将林惜染妈从车后解下来,重新系到了女犯队伍后面,并恶狠狠地警告诸犯:“没有下次了,都放老实点。”
天气炎热焦躁,已经走了小半天的囚犯们已是又饥又渴,走得摇摇欲坠,又不敢停下来,不然就是吃一顿鞭子。
林惜染脚下像是拖了石头,沉重得迈不开步,又担心着母亲的伤情,又恐惧着夜晚的到来,那群好色的衙差不会放过自己……
隅中时分,行进队伍终于来到一片树荫下,前面领头带队的衙差一招手,“停下,都原地休息。”
犯人们终于可以驻足,原地坐下。在衙差们的监视下,女犯们可以暂时解下将双手系于背后的绳套,赶紧吃点干粮,喝点水。
林惜染和母亲徐氏坐到一起,她看着母亲磕破的额头心疼不已,遂将喝的水节省下来点,倒在手心,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沾着水,给母亲擦着脸上的血痂。
徐氏拍拍闺女颤抖的手背,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有要解手的犯人这时三三两两地举手,在衙差的监视下,轮流去解手。
林惜染寻了了空,举手请求,那个黑瘦的老衙差勾着似有若无的笑过来,要带她过去。林惜染又犹豫了,长长叹了口气。
徐氏不放心,起身表示跟闺女一起去,林惜染这才稍稍安了心。
老衙差斜睨一眼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催促着二人快点。
离开官道,林惜染拉着徐氏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再往里是黑暗的密林,站在路旁监视的老衙差警告她俩不要再往里走了。
二人寻了一处大树后,前后都有灌木遮蔽的地方,才放心蹲下身来解手。
待起身时,林惜染只觉头顶头发被什么东西缠住,抬头去看,头顶的树枝上赫然垂吊着一具女尸,头发披散垂下,吐着长长的舌头。
这是林惜染第一次见死人,她顿时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起,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惊叫出声。
幸亏徐氏在后面扶了她一把,并及时捂住了林惜染的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附耳低声道:“别往后,后面几步远就是个极陡的崖坡。”
“怎么了?还没好?“路边的老衙差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欲往里走来探看。
林惜染惊魂未定,回头看了眼母亲,平复了下砰砰狂跳的心,极力控制声音不颤:“没~没事儿官爷,刚有条蛇游过,我们吓了一跳,快了,快了,有些拉肚子。”
老衙差听了捂了捂鼻子,嘴里骂着撤回了脚步,离远了些,又被一个衙差找去说话去了。
林惜染看老衙差走远,回头看母亲,发现母亲已经半躬着身上前走到那棵树下,拽着那具女尸的裤脚,往下使劲儿一拽,那具女尸就被拽下来了。
“还没有完全僵硬,也没有尸斑,应该是刚死不久的。”徐氏不时瞄一眼远处正同人说闲话的衙差,又看向林惜染,低着声音:“阿染,快脱下你的囚服。”
林惜染惊呆了,但是现在不是思考和犹豫的时候,母亲的话就是命令,她快速将自己的囚服往下脱。
徐氏此时也快速脱下女尸的裙子和上衫,一把塞给林惜染,“快穿上。”
手中被塞了死人的衣服,林惜染紧咬着牙,忍着心里的恐惧,忙不迭地快速穿上,并看着母亲快速的将她刚才脱下来的囚服给女尸套在身上。
做完了这一切,徐氏拽着女尸的脚脖,使劲儿就往后面的崖坡拖拽,并用极其坚定的眼神看向林惜染,“往那边密林中跑,躲起来。”
林惜染这才恍然大悟母亲的换人计划,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怔愣住了。
徐氏斜睨了一眼远处的衙差,上前摇晃着女儿,激动地抖着低哑的声音:“阿染,你一定要记着母亲的话,沿着溪流定能找到一处村落,想尽一切办法定居下来,你阿爹的冤案会有平反的一天,我们会回来接你回家,你一定要活下来等着我们。”
母亲低声的告诫如雷贯耳,林惜染的肩头被母亲颤抖的手猛推了一把,她冲着母亲使劲儿地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往密林中跑去,眼眶已经被泪水蒙住。
心中一个声音:你一定要活着,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等着家里人来接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