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番是何意呢?
“殿下可是对这些逃役百姓起了恻隐之心,想在屠村一事上抹去他们的痕迹?”
沈怀璋在心中揣摩了许久萧云衍的意思,最终得到了这个结论,没有忍住,便开口直接说了出来,却不料他抬眼看向窗边,却发现太子殿下那张逆着日光的脸变得愈发暗沉。
想到自己方才竟说出了这番话,沈怀璋心中懊悔不已,急忙冲着萧云衍一拜:“这只是臣的一番戏言,还望殿下恕罪。”
这番话落下,整个停尸房内又恢复了骇人的寂静。
萧云衍隐在光线之外,眼睛并未看向他,只是紧紧盯着那几具尸体,眸中情绪让人无法看清。
直到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萧云衍这才移开了视线,对着沈怀璋说道:“我并非是对逃役之人起了恻隐。”
“只是不希望他们家中的亲人被无辜连累。”
按照本朝律法,杀人情节严重者,亲属会被连坐,家中男子会被流放边疆,女子被株为官奴。
他不想看到有无辜的人因亲属的罪行而失了性命,堕入深渊。
见殿下没有因为他的那番话恼怒,沈怀璋舒了口气:“殿下心善。”
萧云衍哼笑一声:“沈大人不必给我戴这顶高帽。”
“从擎州那边得到那些百姓的信息之后,查清那些人是否死亡后,派人私下调查那些人的家属是否知道他们逃役一事,若不知情,便只告知亲属他们逃役途中遇到山匪被杀,因亲属未包庇,因此不会连坐获罪。”
“若有亲属知道逃役一事,进行了包庇,那就按照逃役的罪名,进行处罚。”
沈怀璋行了拜礼:“微臣谨遵殿下诏令。”
“还有一事,”萧云衍沉声开口,“劳烦沈大人带我去狱中看看你昨日提审的那几名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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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州的州府大牢就在衙门的后面,那些山匪就被关在地下的牢房里。
这是萧云衍第二次进入桐州的大牢,潮湿的空气中夹着着异味凝在整个空间里,两侧的墙上每几步就会有一盏油灯,闪着昏暗的光。
萧云衍听着两侧监牢中不时传来的呻吟声,凝着眉往前走,却不料忽然被脚下的凸起绊了一个踉跄。
“殿下小心!”
一旁的沈怀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萧云衍借着力,正要站稳,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1]。贼旗披身,啃我衣袍。朱笔当刀,刺我胸膛。搅弄黑浪,淹我宅堂。”
“哈哈哈,沈大人这是又带来了哪个大官,来给我定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