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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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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拍拍旁边的位置,让林嘉恒坐。

林嘉恒脖子一扭就是不肯坐。很快,别人就坐上了。

他往我前面一站,没有东西扶就叫我伸直手臂给他扶。

我们双手合十,看着还挺牢靠的。但我抬着手臂也酸啊,根本就不稳。林嘉恒就更不稳了,被挤来挤去的,看着非常艰难,脸憋得通红。

到下一个站点车速降下的时候,他差点摔倒,还踩飞一个欧吉桑的鞋,被狠狠瞪了一眼。

我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捞了下来。

林嘉恒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嘴上说林嘉茉你要怎样干森么谁允许你抱我啦酱酱酱的。

“别动,睡会儿哥。”

我好困。

前天晚上就没睡。昨天晚上又被浅羽勾。林嘉恒的羽绒服香香软软,我环着他的腰,像抱了个大型毛绒玩偶还会自动发热的那种,很快就睡着了。

然后我们就睡过站了。

林嘉恒还非说没过站。肯定是我跟他说的时候没说清楚。

他明明有一直在看。

我看了看时间。

下午三点半了。

再过不到两个小时。那什么山本的店面就要关门了。

再等我们坐回去找过去,又不知道要到几点。

于是我干脆明天去找了。

明天一大早我就起来。我也要学林嘉恒带个墨镜。高跟鞋哒哒哒。去找我爸的隐藏遗产。

我带着林嘉恒往回坐到八丁堀站,又换了JR京叶线到舞滨。带他去东京迪土尼玩玩。

林嘉恒一看到迪土尼了。还核对了下手机地址。说哦哦原来日语的迪土尼是这样写的啊。

我说对对对。哥你说得对。

想都不用想,肯定人挤人喽。

我和林嘉恒就没打算玩项目,逛了逛,逛累了就直接去了海洋区的冰淇淋店,我和他一人拿了一个粉嘟嘟的贝壳冰淇淋,坐在长椅上啃,看人来人往,就这么坐到天黑。

有一对兄妹在我们对面,看着大概八九岁。

哥哥要给妹妹穿外套,妹妹说不穿,把哥哥推倒在地上,哥哥从地上爬起来,擦破了手心,什么都没说,用手背擦擦眼泪,红着眼睛继续给妹妹穿。穿好后,妹妹拿手里的爆米花给哥哥吃。哥哥两手一踹,头一扭。说不理你啦。妹妹就抱着哥哥撒娇。撒了一会儿哥哥软了下来,给妹妹买了烟花棒子放,一买好几根。最后两个人手牵手去找他们家长了。

“哥。我觉得那个小男生有点像你诶。”

“像吗,哪有。”林嘉恒给我递了一张纸巾,“把嘴擦擦。”

“哥,你说豪门继承人废成我们这样的,真的不多吧。”

林嘉恒说我是我。他是他。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他才不像我呢。

我说哥你坐地铁都能过站。

林嘉恒不说话了,和我要手机删照片。

我给他看。说都删了哥。

然后其实存在扣扣空间了。

林嘉恒又要去看最近删除。

但最近删除现在不是要扫脸嘛,我就扫。

结果林嘉恒点错了,点的是隐藏相册。

我一看到浅羽的那张照片,脸一下子红到耳根,马上把手机夺了回来,锁上了。

林嘉恒不知道看没看清,反正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两眼虚啊虚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这反应。

无论看没看清,反正肯定是看到什么了。

林嘉恒没再看我,也没说话。

马上就八点半了。

要放烟花了。

“我去买杯咖啡。”

“好。”我不好意思看他。

“还有一张照片没删干净。”

“什么照片?”

“没什么。”

林嘉恒走了。

不是林嘉恒什么意思,支支吾吾的。他刚看到什么了。

我背过林嘉恒,打开隐藏相册。边看边回头,防止他偷窥。

十五宫格的中间。

赫然出现我和一个人的合照。

我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肩,一只手挂在他胸前,一只手捧着他的下巴。他侧着头吻我的头发。我们的身后是迪士尼的璀璨烟火。只不过这角度拍的,正好开在我头顶上,像爆炸头一样。当时我玩了一天项目腿酸得不行,陈鹤洋把我背回车上。他说用我的手机前置给我们拍了张很美的合照。我第二天说哪呢哪呢,有多美,我没找到。陈鹤洋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等我找到的那天,如果我愿意的话,他想带我回到这里重新拍一张,再送我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我当时听到价值连城的钻石心里乐得不行,假惺惺问那你下次要把照片藏在哪里捏。他揉揉我的头,说茉茉我有时候不知道你真笨还是装的,如果你不愿意我又不会逼迫你。我没懂。感觉像菌子吃多了的胡言乱语,当时只想着他什么时候送我那颗钻石,自然也没在意别的话。

嘭。

我抬头。

东京迪士尼的夜间烟火齐齐点燃,划破本与此刻的灯火人间相比空旷寂寥的夜。

林嘉恒捧着咖啡坐了回来。

为什么我以前没发现过这张照片呢。

哦因为我几乎从来不用隐藏相册。也是因为浅羽才用的。

我把这张照片删了。

没有任何犹豫。

林嘉恒原来看到的是这张照片啊。

那就好。浅羽那张确实不仔细看不出什么。连是谁都不知道。

“林嘉茉。”林嘉恒和我说,“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往前看。”

干什么。突然这么正经。这是在安慰我吗?

以前的事都不重要。都过去了。

这是新的一年。

可我又想到,我和金婵女士也来过这里。我妈那时候说,等她给我攒够在纽约买房的钱,她就撂下直播不干了。多陪陪我。每年暑假带我去全世界的迪土尼玩。

心口一阵酸涩,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哥,我现在删了。”

林嘉恒说删了就删了,和他说干嘛。看到我掉眼泪,又用纸巾给我擦。

“哥,我想我妈了。”

林嘉恒给我擦泪的手顿了顿。

“哥,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冷。”

我搓搓手。

林嘉恒把他的羽绒服口袋撑开。“伸进来。”

我赶紧把我的手伸了进去。

好暖和。

我一路跟在林嘉恒身后,两手插在他暖呼呼的羽绒服口袋里。

直到回到酒店。

我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荒废了一天。

新年的第一天。我在给黑/帮表演《四小天鹅》。

新年的第二天。我和林嘉恒睡到十点。信誓旦旦说要去找隐藏遗产结果地铁都能坐过站。在迪土尼啃冰淇凌啃到八点多。像两个和家里走失的呆傻青年。

林嘉恒又抢在我前面洗洗睡了。

和昨晚简直一模一样。

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我又打开隐藏相册,看了一眼浅羽,开始咯咯咯笑。

返回相册,看到我妈照片,又开始簌簌掉眼泪。

林嘉恒在床上叫我。

“林嘉茉过来睡觉,明天还要不要早起了。你明天要是再这样磨洋工,我马上就回香海,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呜呜呜哥哥不要回香海,来了来了~”

我钻进自己的被窝。

睡着睡着就睡进了林嘉恒的被子,把自己冰凉的手塞进林嘉恒的睡衣后颈。

林嘉恒先是哆嗦了一下,立刻愤怒地起来扳我的手。

我装可怜。

林嘉恒直接坐起来,把我用被子裹起来滚到一边。

“给我睡!”

等他躺下,我又裹着被子像条果蝇幼虫蠕动进了他的被子。

林嘉恒转过来,我正好钻到了他怀里。

“哥哥,睡不着。哄我觉觉。”

“林嘉茉,我觉得你今天很不正常,路上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觉觉。”

我蠕动。

林嘉恒叫我不准乱动,他就勉强给我讲鬼故事哄我睡。

他侧卧着,撑着手臂,困倦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半闭着眼,轻轻给我拍背。

很温柔。温柔得不像林嘉恒。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幼稚鬼,它和它的母亲相依为命,但有一天,它的母亲被捉鬼人带走了......”

故事刚开头,林嘉恒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语塞。

“林嘉茉,你别多想。这是我小时候看到过的故事,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说话,低下头,泪水沾湿了他的真丝睡衣。

林嘉恒没有凶我,也没推开我。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去抽了几张纸巾垫在胸前,湿透了又换了几张。

他没再讲故事了,只是继续给我拍背。

拍了一会儿他自己先睡着了,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耷拉着头枕着自己的肩,双臂无力地搭在我身上,要是像这么睡到明天早上肯定要落枕。

我扶他躺下,给他垫好枕头。

就在我准备躺回去的时候。

林嘉恒突然睁开了眼睛。

“囡囡。不哭。”

我愣了一下。

他很快又闭上眼睛。呼吸依旧平静。

林嘉恒刚才说梦话了吗。

囡囡是谁。他难道还有别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我想起来。小时候,他好像确实这么叫过我。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记名字。我叫他哥哥,但他不叫我妹妹,非要学大人那辈叫我囡囡,一副很老成的样子,拉着我的手让我跟在他身后,在儿童游乐园里到处转。

“林嘉恒,你其实从来就没有讨厌过我。对不对。”

林嘉恒在睡梦中抱紧了被子,没有回应。

“晚安哥。”

*

所以。

我总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的醒的时候,林嘉恒已经把窗帘拉开了。

今天太阳特别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我想的不是把被子蒙过头继续睡,而是立马起来了。

今天的目的地很明确。

我们要去歌舞伎町找山本。上午就去。

今天打车没那么紧张,我就和林嘉恒打车去了。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我才发现和像上次那家黑店仅隔了一条街。

我和林嘉恒说,把口罩带上。

林嘉恒说我们这样的二人组,就算带上口罩别人也能认出来我们。

说到川口。之前进川口那家黑店的时候,他一开始问我是不是山本那边的人。

不会就是这个仅隔一条街的山本吧?

新年第三天。

人家别的店都在敲锣打鼓迎接客人。有的牛郎店连保镖都开始学起《晚安大小姐》招客。

只有这家店紧闭着门。

虽说是紧闭着门。但是没有上锁。只要想推就可以推开。一副爱来不来的样子。

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没有轻易开门。而是去街上先找人问话。

我给站在街上的一个保镖塞了一万日元,问他这家店是什么情况,是不是黑店。

他数数票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嫌少吗。一万日元还嫌少。

我又给塞了两张。

结果他直接不理我了。

嫌少,那你倒是把钱还给我啊。

林嘉恒说,“怎么了,是不是钱不够?”

说完还要拿钱给我。

“你和他说什么,他虽戴着墨镜但是个黑人你看不出来吗?听不懂你说的,跟个人机一样一样的。这俩傻孩子,钱没处花儿,害搁着儿给他塞钱呢!”

有个人操着一口纯正的东北话走过来,穿个花护袖,手里端着个大花盆。不是花盆,是东北棉袄上面的那种花纹的盆子。她在用这个大花盆,给一排玫瑰浇水。

那些玫瑰娇艳欲滴,长势喜人。

“你们找谁?”

“这家店的老板。”我指了指身后不远处那家清清冷冷的店面。

“哦,你们要找山本。”

“你认识山本?”

“我就是山本啊。”

“啊?”

“昂。”

“你东北话说的真好!”

“我就是东北人啊。”

“啊?可你名字叫山本。”

“对啊。山本咋啦?知道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吗?”

“噢噢噢我懂了。”

“找我什么事。活人的事还是死人的事。”

山本语气平淡。

“你认识林景盛吗?”

“认识啊。”

“我们是……”

“年轻人,行走江湖。不要上来就把自己身家全盘托出。你不知道对面是人是鬼。”山本说,“走吧,进店说。”

在我见到山本之前,我以为我会见到一个穿着山本耀司的冷面中年人。

没想到是个穿花护袖的东北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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