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先找到了独孤朝露所在的位置——
独孤朝露终于不再是皮包骨头白发铺张的样子,恢复为正常模样,此刻正蜷缩在一堆藤蔓围绕而成的,像是巢穴一样的东西中闭眼沉睡,面容平静,就好像只是陷入美梦中一样。
林姜定了定神,知晓独孤朝露应该再没生命危险,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心中仍有些不安,所以抬眼看向师尊,小声的询问:
“师尊,师尊,她是不是没事了……不会死掉的,对吧。”
公冶慈没明确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你贪无止境,都已经快将她抽成了人干,原来还在意她是死是活么。”
林姜:……
林姜摇头,连忙解释说: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要她的命!师尊,我已经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这样做。”
公冶慈听见他慌张的声音,哦了一声,说道:
“是么,我还以为你尝到了拥有磅礴力量之后的甜头,就此打开了想要夺舍旁人功法为己所用的道路,还想夸你一句竟然有与天下为敌的勇气风范呢。”
林姜:……
林姜心神一震,竟不敢接话——因为他的脑子里确实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步入修行道实在是太迟了,想要超过别人,非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不可,但他努力的时候,难道别人就会懈怠吗?最终仍是他慢人一步。
他想要真正超越旁人,似乎只能走捷径了,可是诸如丹药,法宝,秘籍……这些凭借外物快速增加自己修为或者能力的捷径,不是他一个穷苦乞丐能够涉及的。
他为此烦恼太久,而方才他借独孤朝露的鬼气一用,感受到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之后,让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一个可怕念头——那就是夺舍。
这是比丹药,法宝,秘籍……这些东西都更快增加自身修为的捷径,他为之激动不已,不过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结果被师尊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却好像是冬日淋透一盆冰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生出无穷尽的惊恐与后怕。
即是为师尊看穿他之想法,也是为师尊所提醒的,有关夺舍的不容之罪。
他确实是被激动蒙蔽了头脑,只想到了夺舍的好处,却忘记了夺舍的后果。
那是天下修行者都不容置喙的共识——夺舍他人是天下共诛的恶罪,无论是什么理由,无论有什么苦衷,凡确认有夺舍之实,那天下修行者皆可诛之。
更何况夺舍也面临着被反噬的危难,谁敢为了一个充满危险的不确定选择,去走一条与天下人为敌的道路。
更何况——林姜悄悄地抬眼看向师尊,咽了咽喉咙,心道,更何况还有师尊在,若真知晓他有想夺舍别人的恶毒念头,那也等不到与天下为敌,大概师尊勾勾手指,自己就先灰飞烟灭了。
林姜收回目光,头颅垂的更深,连声否认道:
“弟子绝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没必要如此急着否认。”
公冶慈垂眸看着山谷中的境况,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究竟是怎样想,又想怎样做,既骗不了我,也骗不了你自己的内心,说出口的承诺如云烟一般,风轻轻一吹就散了,你真正要考虑的可不是我会不会怪罪你,而是你能不能够承受得起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后得到的后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山谷中响起两条蛇最后的悲鸣。
公冶慈抬眸看向山谷,伸手朝山谷弹了一道金光,刹那间无数条藤蔓攀附山壁连绵而下。
***
山谷中,锦玹绮没任何犹豫,伴随着两条蛇的悲鸣声,与瞬间涌现出来如瀑布一样的鲜血,将两条蛇的头颅全都斩落下来,扑通通落入到层层堆叠仍在蠕动的蛇躯之中。
锦玹绮并没受什么伤,但那喷薄出来的蛇血却让他无从躲避,被淋了满身猩红颜色,看起来颇为惊悚。
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四周山壁上传来的簌簌声响,抬头望去,便见无数藤蔓沿着山壁飞速垂落攀爬,不多时,便已经将山谷下的蛇尸全都覆盖完全。
这不对劲!
锦玹绮一阵心悸,是没想到山林里还藏着这些准备抢功的诡异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