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的窗帘高高扬起,黑压压的云包裹着银蛇乱舞的闪电,这场大雨已经下了三天。
屋内大床上,一个脸色如纸般惨白的男人正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厚重的被子只盖住他的腹部以下,可仔细看去,被子毫无隆起之意。
“自明,吃药了。”
“别过来...”
“自明--”
“哗!”药碗被他扫到地上,江自明别过头去,合上了布满血丝狰狞的眼睛,“晏河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先出去。”
床边凹陷下去一块,江自明听到他说,“你身体不好,先喝药,你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我不应该离开太远就不会……”
“对!”江自明自暴自弃,现在他连那副动不了的腿都彻底失去了,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也与他再无缘,巨大的落差让他变得阴晴不定。
“你当时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他怒吼着,眼泪汹涌而出,还没等对面的人有什么反应,又摇着头崩溃,“对不起,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
“没事。”赵晏河面上闪过一缕难以捉摸的情绪,看着他的发顶表情很是复杂。
江自明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哭了一会。
赵晏河默默的坐着。
江自明似乎有所察觉,像拽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起头来,两只眼睛肿的像桃核,“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
“我知道的。” 江自明用力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你是神舵唯一的徒弟,你一定听过外界的传言,神舵在...”
“自明!”赵晏河打断他,双眉紧锁,“外界的传言我不管,但你作为我的朋友,怎么会信别人诟病他的话!”
“那是假的了?”江自明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突然发疯一般的大叫,“那我怎么办!我就差一步就能站起来,我就能像从前一样了!全怪那个贱人!全都怪他!我要杀了他!!”
赵晏河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癫狂的江自明,他眼神中透露着不敢置信,不相信眼前这个拖着残肢在床上疯狂撕咬打滚的人是陪他一起长大的人。
江自明爬到床边,拽住他的手,“晏河帮帮我,帮我把江淮予带回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你冷静一点。”赵晏河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接触,“季石传信回来说首都保护仓已经派人去找他了,很快就会带回来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江自明懊恼的捶着脑袋,“我最近的情绪实在是太糟糕了,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对你说些不好的话,你不要介意。”
“嗯,药我让人送新的上来。”
“好。”
赵晏河退了出去,走到客厅的时候他嘱托照顾江自明的佣人再去端给他一碗药,说话间,他突然听到江起源在书房里的对话。
他遣散了佣人,轻声走到门前。
江起源问:“孔雀楼马上要举行的招兵准备的怎么样了?”
另一道声音在此刻显得有几分尴尬,“主舵,招兵其实...”
江起源捏了捏眉心,他身上还带着伤极容易疲惫,“自明现在的状态不好,你们做事都麻利点,不要再生事端。”
对方只得应下来,“好。”
“晏河?”
赵晏河听到韩玲的声音,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和她打招呼,“韩伯母,我刚去看了自明,他已经睡下了。”
韩玲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憔悴的由人扶着走下来。
“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赵晏河回绝,“师傅派下了任务给我,停在孔雀楼的送尸车队要我亲自接手去送。”
“是因为那个超级变异种?”韩玲对此有所耳闻。
“是。”
这个变异种虽然已经没了杀心,但因为是超级变异种,所以不得不防,先前负责它的车队在孔雀楼附近出了茬子差点让这只变异种跑了。
超级变异种是保护仓中心的重点看护对象,极难捕捉破坏性又极强,一旦放跑再想抓住就难了,而且它又格外特殊——是个不到六岁的女童。
出了江自明的住处,季石在门口等他。
“赵舵。”
“北城河那天我被人有意引到城外,我不在的时候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明的腿是怎么没的,还有和江淮予相关的所有事情现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他要搞清楚,这些年他在坚持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从小被他保护着长大的弟弟有没有受他不知道的委屈。